入夜。
左安吃了饭之后,脑袋瓜里就只琢磨着一件事儿:一定要去酒店会一会温言的那个妈,就算不是正大光明地看,也要悄摸得看上一眼。
要不然,左安今晚肯定是睡不着觉的。
所以,她在吃了饭之后象征性地在客厅陪她爸妈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然后在青梧的结界保护下利索地从窗户溜出了家。
温言住的酒店离左安的家并不远,再加上左安心里着急,即便是身上有五十公斤负重,她的脚步依然没有减慢,不过一刻钟,她便出现在了酒店楼下。
“今天失误了,没考虑到晚上会来听墙角!要不然,我这么着都不该让温言挑了一个楼层那么高的房子!”左安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
“……”青梧叹气:“别演了,想让我帮你就直说!”
“嘿嘿嘿~……”
笑声未落,左安便感觉到充沛的魄元力注入了自己的体内,轻轻腾身,便能虚步行于空中。即便温言的定的套房在十二楼,左安还是轻而易举的溜进了他的阳台。
刚到阳台,左安就察觉到了房里有陌生的气息。
难道,那个女人已经到了?
隐住身形,左安在阳台上探头探脑,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只一眼,左安就认定此刻坐在屋里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温言的母亲。
他们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面容很素净,没有丝毫的妆容,简单穿了一条麻质的长裙,外面拢一件版型硬挺的棕色呢大衣,给人的感觉很清淡,透着浓厚的书香门第的气息。
没想到,他的母亲看起来竟然是那么文艺素雅、柔和温暖的模样,在左安的想象中,一个能狠心抛弃自己儿子的人,再怎么着也该是一副寡淡无味的嘴脸,浑身散发着尖酸刻薄、繁言吝啬、口舌轻薄气味的人。
而这个人身上甚至有一种与温言一模一样的轻越疏离,即便她此刻满脸愧疚,眼神中满是乞求,她身上依然透着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洁。
这实在是打破了左安的想象。
温言的母亲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温言,仿佛是想将温言看透一般,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沉默,可是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温振兴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他身上依然穿着军装,看样子,他出门很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此时,他安静的坐着,眼眸中没有左安见惯的利落凌厉,反而显得有些彷徨,似乎对失去踪迹多年的妻子的忽然造访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沉默,依然如鲠在喉。
屋里三个人仿佛只外淡定,神情薄凉,他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喜也不怒,不惊讶也不慌张……
仿佛那个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沉默,成了这个屋里唯一的言语。
左安在外探头探脑,心情也变得焦躁了起来:这见了面一句话不说,是个什么情况?还指望着温言早早打发了这个女人,温言才好回家里住,然后两家人才能好好过个年的呀!
“温言这个妈走了也快十年了吧?”青梧的声音在左安的神识中响起。
左安颔首,冲着那个女人翻了个白眼:“是嘛,都十年了,你说这下她跑出来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想认儿子了吧?惯会捡便宜呢!”
“温言!”一个轻柔的声音钻进了左安的耳朵。
左安注意力很快被吸引,那个女人总算是开口了!
温言若有似无的颔首:“恩!”
“我……”女人轻眉深蹙,愧疚地低下了头,沉寂了一阵后缓缓抬眸:“对不起!”
“不用给我道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温言声音清冷,回答得很快,仿佛他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而这个答案他也早已想好了似的。
“我知道你怪我……”
未等母亲说完话,温言便打断道:“我没什么好怪你的,我能在这世上来走一遭,还得多谢你呢!”
嘴角竟然挂起一缕笑意,温言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欺负:“如果,你只是想来跟我道歉的话,大可不必了!如果你是想来跟我要一句感谢,我可以马上给你!”
左安听到温言的回答,笑意蔓延:这话肯定能把那个女人给膈应死。
活该!
自作自受!
儿子受罪的时候跑得挺快,现在又想把儿子找回去。
哼……
“我……”女人眉头蹙得更紧了,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
一旁的温振兴宽厚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情绪显然不是很好,可是听到他们母子对话,他却是一言不发,对于她离去的原因,他是想要知道的。
“或许,你该给我爸道歉!毕竟,我欠你一条命,他不欠!”温言说着,缓缓起身:“失陪!”
看到温言起身,女人面露焦急之色,连忙跟着起身,“你总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赎罪?”温言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女人那张愧疚的脸,他眉眼中笑意更甚:“那你多给你儿子烧点冥纸吧,阴间用得到!”
左安一愣,瞠目结舌:以前只是觉得温言有时候冷冰冰的,看起来不近人情,有点可怕,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犀利寒凉!
说的话跟刀子一样!
每一个字恐怕都戳在那个女人的心口了吧?
还好温言疼我,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
不过,这些话虽然很狠,听起来倒还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