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从何来?”杨德民有些疑惑地望着气喘吁吁地跪在面前的那名衙役,心中感到非常奇怪,不要说湖口县了,就是九江府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称得上“大捷”二字。
“启禀知府大人,按照我们李知县的事先部署,昨天晚上白水镇巡检司、县衙差役和九州商会共千余人,趁着鄱阳湖匪首龙爷五十寿宴之际,一举拿下了匪巢,擒获自匪首龙爷、吴刀疤以下一千二百余人。”
前来报信的这名衙役是湖口县县衙的人,一路骑马飞驰来府衙报信,他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宏声说道,“卑职来的时候战况仍在统计中,具体数字尚未可知。”
听闻此言,后堂里的人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湖口县竟然悄无声息地就剿灭了龙爷,还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简直不可思议。
“好!”杨德民率先回过神来,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来人,立刻贴出告示,把这一大捷通告全城!”
鄱阳湖匪患自大明立朝起就困扰着沿岸的州府,最开始的时候,纵横鄱阳湖的水匪是当年陈友谅的部下,被明太祖在鄱阳湖击败后躲在鄱阳湖里成为了水匪。
后来,那些水匪与当地居民通婚,再加上其他的原因,越来越多的当地人加入了水匪队伍,官军来时一哄而散,官军走后再聚集在一起,使得官府剿不胜剿。
如今,龙爷和吴刀疤这两名鄱阳湖上的悍匪被生擒活捉,又俘虏了众多的水匪,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已经翻不起大浪,鄱阳湖水域的匪患一举被清除。
永乐帝与明太祖一样,可谓都是从马上得来的江山,因此历来重视军功,可惜的是江西位处内陆根本就没有立军功的可能,而这次龙爷等水匪被剿灭,对杨德民来说不仅是一个惊喜,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军功。
有了这个军功,即使李云天出事了也能免除一死,而万一李云天没事逃过了这一劫,那么杨德民绝对会凭借着剿匪之功获得升迁。
齐万隆等人嗡嗡地在那里议论着,表面看起来湖口县取得这次大捷好像很简单,其实他们都清楚这里面牵扯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否则的话那些水匪岂能横行鄱阳湖如此长的时间?
犹其是在李云天被崔辉拿下的境况下还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在李云天的调教下,湖口县那些人的执行力和凝聚力不要说在九江府,在江西都是首屈一指的。
“什么?湖口县把鄱阳湖上的水匪给灭了?”崔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九江府一处官舍的书房里盘算着应对目前局势的对策,闻言大吃了一惊,盯着前来报信的手下。
“千真万确,府衙已经贴出告示来了,说是湖口县的人昨天晚上在湖口县知县的布置下突袭了大水寇龙爷的匪巢,不仅抓住了龙爷和吴刀疤这两个大水寇,而且俘敌超过了千人。”
那名手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气儿后说道,他刚才是一路跑回来向崔辉禀告的。
“这个家伙还真的挺有一手!”崔辉的脸上阴晴不定地变了几变,随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句,面色铁青。
毫无疑问,这次鄱阳湖的剿匪大捷一定会被杨德民利用,届时将对永乐帝产生难以预测的影响,现在看来想要扳倒李云天又难了一步。
李云天并没有在九江城,由于他臀部伤势严重故而留在瑞昌县养伤,由巡按御史衙门、九江府府衙和江西按察司衙门的人员共同看管,禁止其与外界的一切接触,就连周雨婷也不能看望他,静待永乐帝的圣裁。
此时此刻,李云天并不知道剿匪的结果如何,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绿萼,绿萼当天在瑞昌县大堂上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如何。
有一点李云天可以肯定,恐怕绿萼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他现在只希望绿萼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关。
这几天李云天一直都在想究竟是谁要向他下这么重的狠手,可惜由于信息有限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就释然了,事情的真想终会有大白的一天。
十月上旬的一个下午,紫禁城乾清宫。
永乐帝坐在软塌上翻看着内阁呈上来的奏章,时不时咳嗽两声,使得边上的内侍神经一直紧紧绷着,近一年来永乐帝的身体每况日下,人也衰老了许多。
“传文渊阁大学士前来觐见!”放下手里的一份奏章后,永乐帝开口吩咐立在门前的一名内侍。
那名内侍闻言一躬身,倒退着出门,快步离开。
永士是杨荣,永士,堪称内阁首辅,是永乐帝身边的贴身近臣,遇到重大事务永乐帝时常找杨荣商议,深得其信赖和器重。
此时,在永乐帝的面前摆放着两本奏章,一本是江西巡按御史崔辉所上,弹劾江西九江府知府杨德民包庇下属,干扰办案,另外一本是江西九江府知府杨德民所上,以湖口县知县李云天所涉案件牵连甚广为由,请求其派员督办。
崔辉的奏章很正常,有时候巡按御史查案难免会遇到一些阻力,需要上书让皇上撑腰。
可是杨德民的这份奏章就比较有意思了,他并没有为李云天开脱,反而以李云天所犯案子重大为由请求派员严查,这就非常不合常理,没有地方官希望案子越闹越大,而且还捅到了天上。
在杨德民的这份奏章里,九江府七品以上官员悉数联名,恳请永乐帝严查此案。
如果换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