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红鸾和紫鹃躬身将魁梧锦袍青年送进怡香堂,等他进了大门后,红鸾面色一寒,不动声色地望向了一旁的紫鹃,她可并不认为紫鹃出现在李云天的面前是一个巧合。
“跟你一样。”紫鹃见红鸾面罩寒霜,知道她对自己贸然前去找李云天不满,于是笑盈盈地说道,“说实话,本姑娘真没想到你的眼力竟然如此之好,在白华寺那么多人中一眼就看出赵公子出身显赫。”
紫鹃之所以说“赵公子”,是因为李云天用了假姓,反正名字对于青楼的那些客人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就如青楼女子的艺名一样,只要客人们出得起银子,没人在意客人们姓甚名谁。
“他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本姑娘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儿,否则本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红鸾立刻意识到紫鹃在打李云天的主意,于是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警告道。
“这就奇了怪了,赵公子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你说什么本姑娘就要做什么?”
紫鹃闻言顿时微微一怔,她发现红鸾好像是认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随后脸上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本来本姑娘对赵公子也没什么,只是想结交一名权贵子弟而已,现在看来这位赵公子的来历不简单,本姑娘对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着,紫鹃娇笑着领着手下的侍女离开了,只留红鸾眼神冰冷地立在那里。
怡香堂不仅与杭州邀月阁关系密切,而且也与同为杭州三大青楼之一的天香阁交情匪浅,故而天香阁的人也住在怡香堂里,只不过一东一西地住在怡香堂的两侧,以免双方遇到会产生尴尬。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杭州三大青楼为了争夺魁首的宝座相互间一直明争暗斗,尤其以邀月阁和天香阁之间的争斗为甚,故而怡香堂将双方分开来安置。
按理说,现在已经临近江南花魁大会,无论邀月阁和天香阁都不会在这段时期招惹是非,一旦影响了江南花魁大会,那么他们过去三年来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红鸾万万想不到,紫鹃这次竟然会横插一杠子,出人意料地抢了她的恩客,这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涉及到了邀月阁和天香阁之间的恩恩怨怨。
天香阁的住所被怡香堂安排在了西侧的一个小院,院子里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当紫鹃回到她卧房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等着一个男人。
“今天晚上辛苦了。”那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紫鹃来了微笑着抬起头,他不是别人正是陈光宗。
“爷,那位赵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薛小侯爷对他也是恭敬有加?”紫鹃走上前坐在了陈光宗的怀里,伸手揽着他的颈部,笑盈盈地问道,她现在对李云天的身份感到非常好奇。
“不要说薛魁了,就是他老子薛禄来了,在赵公子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陈光宗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朝廷中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争斗不断,其子弟更是相互敌视,没少惹出什么纠纷来,故而陈光宗自然看不起薛魁了。
那名魁梧锦袍青年就是薛魁,阳武侯、漕运总督薛禄的次子,薛禄虽然贵为侯爷,但在平定汉王叛乱的战事中他担任过李云天的副手,故而正如陈光宗所说的那样,即便是薛禄在李云天面前也要礼让三分,更别说薛魁了。
“赵公子是王府的人?”紫鹃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神色惊讶地问道,虽然李云天用的姓氏是“赵”而不是“朱”,但是使用假名逛青楼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她才不会信以为真,认为李云天真的姓“赵”。
虽然漕运衙门不像两淮盐道衙门在江南名声显赫,但它的权势却比两淮盐道更甚,天下间的漕运都要归其管辖,而古代最重要的运输方式就是漕运,陆上运输由于重重局限受限严重。
其实,从漕运总督的级别与两淮盐道转运使的级别上就足以看出两者的轻重,自从漕运总督衙门成立后,历任总督皆为伯爵以上的勋贵,从品阶上而然属于超品。
而两淮盐道转运使由从三品的文官担任,品阶上要远逊漕运总督。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两淮盐道运往全国各地的官盐和私盐绝大多数都要依靠漕运来运输,但是两淮盐道衙门与漕运总督衙门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这里面除了有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之间的争斗外,最为重要的就是利益上的冲突。
按理说,漕运总督衙门有权来管辖一切漕运事务,但两淮盐道的盐运非常特殊,由于盐业归属国家专营,而大明又将盐业的权利交给了两淮盐道衙门,所以漕运总督衙门无权干涉两淮盐道的盐运,面对两淮盐道衙门衙门官员押运的运盐船队只能放行,无法登船进行查验。
这意味着漕运总督衙门无法从两淮盐道的巨大利益上分一杯羹,不过由于漕运上的油水也十分丰厚,漕运总督衙门也懒得与两淮盐道衙门计较,一直以来双方倒也平安无事。
对江南各州府来说,漕运总督衙门比两淮盐道重要得多,两淮盐道只不过是管理盐务与各州府并无什么利益关系,而漕运总督衙门掌管的漕运则和各州府休戚相关,故而漕运总督在江南影响力巨大。
在紫鹃看来,年纪轻轻的李云天如果能令贵为漕运总督的薛禄忌惮,那么唯有是皇族的人,即便是袭爵的年轻国公爷在资历深厚的薛禄面前也要礼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