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觉寺回来,虽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郎中把脉,验证自己是否真的如安王世子所言身带沉疴之症,但谢云舒还是明里暗里从身边的丫鬟口中打探出不少消息。比如,落水之前,‘她’的确身子有些孱弱,时不时便会风寒风热,肚子痛得痢疾,还经常头晕眼花如此种种在季节交替时更为严重,若稍有不注意,能连续半个月病痛缠身。
寻柳也曾问过看诊的大夫,说是先天胎里不足,需要卧床好好调养才好。而事实上是,调养了这么多年,‘她’的身子并未见好,反而亏损到一个落水便一命呜呼的地步,这么想来,要么就是那大夫被人收买,要么就是有人在害自己,总之两者也没差到多少。
不过奇怪的是,落水醒来后,半是调养半是锻炼一段时间的她身子变好,虽然偶有精神疲乏,但也没那么虚弱,以致于忽视了当初的情况,若非安王世子提醒,也许她现在也不会了解这些。
然而,究竟是胎里不足,还是有人暗害,迟早要查个一清二楚才是。
“三姐姐,唱礼了,别走神。”
啊?谢云舒回神,瞥了一眼正扯着自己袖角、提醒自己的葱白小手,视线往上对上谢云柔一张乖巧秀气的脸,嫣然一笑,“我知道,烦五妹妹提醒了。”
蛾眉曾妒、玉色婵娟,便是谢云柔此时脑海中所浮现出的第一反应,她低头下,默默松开了手。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长得那么美?我却这么平庸。
没得到丝毫回应的谢云舒有些不解,但现下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只好转过头来目视堂上,欣赏起拿上前常喝的那一盘盘礼物来。
寿辰会宴,自然是要送礼,礼物或轻或重,或稀或奇,送礼之人也有远有近,亲疏有别,而唱礼,就是将客人送的礼物当场宣唱出来,礼物越贵重越稀奇,送礼之人自然越有面子,人嘛,都是重脸面的,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如此。
一般来说,能得唱礼的除了身份贵重的客人外,还有与寿诞之人亲近的人,比如晚辈,因此,谢云舒几姐妹送上的贺礼,按理说都在唱礼的资格之内。
往年谢云舒送的多是自己绣的帕子荷包,虽然心意是有的,但在这种场合却是拿不出手,唱礼的小厮都是些人精,得了陈氏的眼神,基本上都给忽视了的。
“恩远伯府”
“辅国公府,赤色珊瑚两盆、玉溪鸽子血、珍珠六斛,锦缎十匹,白玉十对”
“安王府,金德玉器瓷器各十件,明华翡翠白玉各十套,蜀锦四匹,荆华锦缎二十匹”
“成王府”
“明王府”
各家贵府的礼物被一一罗列出来,供人眼热,周围人交头接耳,言论十足,多半是感叹、惊叹各家礼物的,其中要论贵重,当属成王府的玉色狮子镶金座,狮子座是用赤足的黄金打造的,狮子本身则是用琉璃国传来的白玉请能工巧匠雕琢而成,惟妙惟肖,狮子前爪捧着一颗紫玉翡翠雕刻的寿桃,咧开的嘴角很是喜庆。
而要论稀奇,则是明王府的寿礼,一座天然形成个‘寿’字的山石,一人高左右,底座用汉白玉铺垫,山石上摆满了金光闪闪的长寿果,听说是送到明觉寺沐浴过佛光的,显然很合老太太的心意。
“听说成王府的世子爷和三皇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都有意求娶大姐姐,想必才送这般贵重稀奇的厚礼来讨祖母开心吧。”
谢云舒耳畔响起谢云灵小声的谈论,语气中的羡慕任谁都听得出来。
成王与安王一样,都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先帝亲子,只是按亲疏而言,安王是皇上胞弟,而成王的生母只是先帝的一位九嫔,并不受宠,因此成王封王后并无实权,再加上其本身并无才干,因此一直是位闲散王爷,而成王世子却是个聪慧有才之人,早早进了都门卫担任卫长,又曾是大皇子侍读,前途坦荡。
明王则是当今三皇子,早早封王,参与朝事。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皇上已立二皇子为太子,东宫已定的基础上。不过,东宫既定也并非万无一失,历朝历代都不乏太子立废的情况发生,因此皇子们的明争暗斗,近些年来愈发汹涌。
想来求娶成王府和明王府有意求娶谢云裳,除了其自身出色以外,怕也有些政治拉拢的意味在里面吧,谢云舒想到。
见谢云舒因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谢云柔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三姐姐你也别气馁,大姐姐比我们出身好,姻缘方面自然也较你我要好太多,强求不得,不过依妹妹看,若论容貌,三姐姐可不比大姐姐差呢。”
有些话看似无心,却暗藏剧毒,谢云舒倒是第一次领略到这句话的意味。
她偏过头,细细打量了谢云柔一番,看的后者目光怯怯,一副无辜不明所以的样子。
“三姐姐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谢云舒意味深长地笑道,“只是觉得五妹妹今日似乎感慨颇多,往日可没怎么多话说呢!”
谢云柔听得脸色一变,嘴角不自然地僵笑,“妹妹也是有感而发而已。”
“五妹妹。”谢云舒突然冷不丁叫道。
陷入自身思绪的谢云柔被吓了一跳,“啊,什么?”
“该我们献贺礼了。”
原来两人说话的功夫,外客的唱礼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晚辈为老太太献上今日的贺寿之礼。
按尊贵有序,自然是永安侯一辈先来,然后才是谢云裳这些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