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县向南的官道上。
李蕴儿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看着窗外。
前方的道路上横着拒马架,有兵士执着火把守在路上。文水县往来的行商多,道路上已聚集了不少人,颇有些喧闹。
李蕴儿不由嘟起嘴,向巧儿抱怨道“说什么跟大嫂的娘家人一起去江南散心,结果你看,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巧儿怯怯道“小姐,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吗?外头那些兵爷看着可吓人得很,你快把帘子拉上。”
李蕴儿放下车帘,忽然眨眨眼说道“你说,爹和三哥突然把我和大嫂送走,这路上又有兵士把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啦?”
巧儿道“能有什么事?”
“比如辽人或者什么反贼打到文水县了呗。”
李蕴儿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应该也不会,要是这样,我大哥早跑了……”
巧儿道“小姐,你莫急,大伙既然都等着,想来一会就能走了。”
“我有什么急的,最好就是走不了。”李蕴儿小声道。
另一辆马车上,江垣与江怜艳对坐着。
马车外,一个家丁跑来,隔着车帘向江垣禀报道“老爷,打听清楚了,那些人是忻州观察使大人派的,说是要捉拿江洋大盗,这条道大概还要再封两个时辰。”
江垣脸上波澜不惊,道“你下去吧。”
他对面的江怜艳正一脸郁郁寡欢,问道“爹,怎么不把慕之给的令牌拿出来?”
祝圣哲藏兵处就在前方不远,因担心被严虎的人发现,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他们便将这条路封了。李慕之是知道这事的,还特地给了江垣一道通行令牌。
江垣却一直到现在也未拿出来,而是派了好几拨人去前面打探。
此时江怜艳问完,他淡淡道“我们还是和那些行商、路人一起等吧,安全些。”
江怜艳微微一愣,随即面露担忧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垣闭目不答,一张脸皱得如同老树皮,仿佛睡着了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江垣身边的护卫田休从前面回来,悄无声音地站到江垣的马车边,低声道“老爷,看清楚了,那人确实是曾在县衙里给胡县令养马的小厮,现在却变成这伙拦路人里的领头之一。”
江垣沉吟起来。
一开始他们本来打算拿出令牌先行通过,但田休见拦路的兵士里有个小头领,看起来颇为眼熟,便先折返回来禀报后,江垣便让他先收好令牌,看清楚再议。重返2001
打探了消息回来的家丁下了马,飞快跑到马车边。
“老爷,不好了……”
江垣掀起帘子,皱眉道“慌什么!你慢慢说。”
那家丁四下一看,压低声音,道“李员外死了,林启带了人,几乎灭了李家满门……”
“你说什么?”
江怜艳探出身子,一脸惨白地问道,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
那家丁又重复了一遍。
江怜艳如遭雷击,再也顾不得许多,颤声问道“那……那三公子呢?”
那家丁一愣,还是回禀道“也死了,说是那林启与方家小姐杀的。不过小姐您放心,听说姑爷已经逃了。”
“不可能!”
江怜艳撕心裂肺地喊一声,突然眼前一黑,竟直接晕过去。
一时间一群嬷嬷婢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又是掐人中又是裹毯子……
李蕴儿见车队停下来,又听说大嫂晕倒了,便急嚷着要下车过去探看,那几个壮女拦着,又有江怜艳的侍婢跑来说是少夫人只车马劳顿,歇一会便好。
但这一歇却是好久,前面江垣又一直在与一个家丁说话。
李蕴儿便嚷着要出去透透气。
“这是回县城的路,难道我放着车不坐,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你们难不成是想闷死本小姐?”
说着,她不顾那些壮妇阻拦,不由分说就跳下马车。
她在路边上踢了几块小石头,活动了一下手脚,却见从县城里远远跑出一大队人来。
月光的照耀下,那些人手上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他们速度极快,很快便已到自己的车队前面。
江垣吩咐车队让到路旁,李蕴儿不愿回车上苦等,便躲在车后回避。
待那群人路过时,她又探出头张望。
夜色中,只见他们领头的一人身形颀长,步履优容,竟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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