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许七郎担心季衡,自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打点起人马船只,就直接又往温州方向而来。

而他一直在战场上,因为消息闭塞,竟然是一直不知朝廷已经对许家下了狠手。

季衡一边用杨钦治的事情安抚着徐铁虎的神经,拖延着时间,一边开始暗地里调兵遣将,又调查徐铁虎其他的力量现下是安排在何处的,自然,还要调查他身边到底是谁会是内奸,将他带着王启和杨钦治往温州来的消息通报给徐铁虎的。

前面几件事有些结果了,最后这调查内奸之事却没有任何结果。

季衡在温州登陆之后,已经将王启被诛杀的事情公布于世,并且对其被抓捕的家人进行关押,然后押解上京,让三堂会审然后定罪处置。

只是没有抓到王游,这让季衡耿耿于怀。

杨钦治,治之一字,正所谓治国安邦,乃是个积极进取的字,可见当年他出生后取这个名儿时,估计是很受当时的吴王的喜欢的,才将这个给他儿子用略有些大逆不道的名字给了杨钦治,但杨钦治显然并没有如吴王的意,他之后一直病病歪歪,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可不能治国安邦,但既然活下来了,便成了吴王活得最久的儿子,现如今还是好好的,不过他的性子,距离这个治真是大相径庭了,在他自己认为,他是个以“无为而治”让人世间顺其自然为观点的出尘派,但在季衡眼里,他不过是懒且喜欢逃避罢了,用林襄的一句话说就是“我遇到的秀们儿也没他这么让人头疼的”。

最初觉得杨钦治是个淡然且镇定的性子,季衡还佩服了他,现如今,他深深痛恨杨钦治这个性格。

在劝解了杨钦治几次还是不行之后,季衡这下发了火了,这次来找杨钦治,便准备下猛火攻了。

季衡忙到黄昏时候才回住处,来找杨钦治,杨钦治正坐在花园子里弹琴。

这温州知府的园子的确是不错,比起苏州的园林来也不遑多让。

现在正值夏末,园子里花树葱茏繁茂,流水清澈,荷香扑鼻,杨钦治正弹着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是曲调柔和悠远,正可让人心静,如有禅意流淌。

季衡在他身边坐下好一阵了,他才慢慢停下曲调来,然后起身由着丫鬟伺候着用荷花瓣水洗手,用巾子擦了,就慢慢坐下来,开始静静为季衡煮茶。

季衡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有种自己是在被名妓伺候的感觉。

而“名妓”杨钦治犹自不知,只是微微垂着长长的眼睫,神色平和,一行一动皆十分风雅而优美。

有季衡珠玉在侧,杨钦治便被衬得并不是长相多么出色的人,但他这一行一动之间,却是静若处子,如昙花夜间缓缓开放一般,季衡也见过京城中真正的花魁娘子,也没有他的这份优雅而出尘的气质。

季衡简直要丢盔弃甲不忍对他下狠手了,在杨钦治用一双素白的手将茶杯奉给他时,他赶紧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提醒自己切记不可坏事,将茶杯接了过去,道了谢,这才静静观色闻香然后才慢慢啜饮。

杨钦治看季衡会喝功夫茶,倒是深觉意外,便说,“我身边的人,皆是一群粗人,没人会品,我便也不在他们跟前煮茶大唐第一庄。”

季衡道,“潮汕地方如此煮茶。”

杨钦治道,“我姨娘是潮汕人。”

季衡略微侧目,杨钦治道,“我并不是侧妃娘娘所生,而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所生。”

季衡倒不知道这事,杨钦治又道,“不过这事没有几人知道,大家都死了,隐瞒这件事便也没什么意义了。”

季衡沉默未言。

过了一会儿,季衡便直入主题道,“三公子,我恐怕无法应你的一个要求了。”

杨钦治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倒是通透得很,声音无起无伏地说,“你准备把我送到徐铁虎跟前去吗。”

季衡微微摇头,“不是。”

杨钦治本来低下去的头抬了起来,“那是何事?”

季衡说,“三公子,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的要求有多苛刻,既要徐铁虎听话,又不给他一点好处。现下徐铁虎发恼了,要是我不能劝动你去见他和他一起,他便不在意之前的约定了。”

杨钦治说起来心性其实单纯,还没有明白季衡说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看着季衡,季衡直接道,“若是徐铁虎真要撕破脸皮,那么,我为着朝廷和百姓,也不顾之前的约定了,定然直接让大军围剿他,现下他就在温州城里,他的船队分散,朝廷这时候将他围剿,乃是最好时机。”

杨钦治本来还是个fēng_liú雅人的样子,这时候突然就站起了身来,瞪着季衡道,“你敢!”

季衡只是神色平静地静静望着他,那样地镇定,便是这事他已经琢磨好了。

杨钦治气得不行,瞪了季衡一阵,似乎是要喘不过气来了,季衡便只好道,“三公子,你还是请坐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徐铁虎真是如铁如虎,到时候肯定会找我报仇的,我也免不了要斩草除根,你说是不是。”

杨钦治用手抚着胸口,脸色发白,慢慢地坐了下来,季衡对他道,“你也不要怪我,这件事的主动权全在你的手里。你去见一见那徐铁虎又如何呢,也是让现在朝廷和徐铁虎之间的气氛能够缓和一些。不然他第一怀疑我将你如何了,第二怀疑我是没有诚意的,故意哄骗他,他对我着恼,我也不得不自保,不是吗。”

杨钦治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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