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听到季大人这句话,心里也就明白了季大人刚回来的那股怒气从何而来,也大约知道自己从宫里离开后,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只是没想到,徐轩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照他这一阵子对徐轩的仔细观察,他觉得徐轩根本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反而是看着少年轻狂又自尊心强,但其实是很心细和明白利害的人。

徐轩做出这种事情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事情更要被闹大了。

衡哥儿心里已经转过了很多想法,看向季大人问道,“徐世子,没事吧?”

季大人脸色依然是黑沉着的,“我回府时,探听到的事情也不多,据说是他要划伤脸,被皇上阻止了,但是划伤了皇上的手。伤了皇上,这事,可不小了。”

衡哥儿就更加惊讶了,目光闪了闪,他不想说太多话,就将之前写给许氏看的事情经过的纸拿了递给季大人。

季大人几眼瞄了纸上的事情经过,上面没有写得太详细,只是写徐轩指导他剑术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他,划到了他的脸。

季大人当然知道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是这么简单,不会出现之后的事情。

于是他又看向衡哥儿,衡哥儿便又说了两句,“在宫里时,徐世子一直不大看得上我,今日教我练剑,手法也过重,就伤了我的脸。皇上指责他没有容人之量,然后皇上就走了,他跪在皇宫东边演武场边大殿里不起来,我离开时,他还跪在那里,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季大人看着衡哥儿,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养着身子,之后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最近也不要再进宫去。”

衡哥儿神色和语气都很平淡,镇定得完全不像一个孩子,“皇上已经让我最近都不用进宫,让我在家里养伤。再说,皇上既然也伤了手,恐怕最近他也不会上课了。”

季大人道,“你好好养着,这伤不严重,别着风,会很快好的。”

衡哥儿点点头,“谢谢父亲。”

季大人轻叹道,“你还小,却绕进这种事情里,也是我当初没有多顾虑些。”

衡哥儿轻声道,“儿子自己也是乐意的。只是,今日皇上发脾气,说不要徐世子进宫做伴读了。”

季大人没有因为衡哥儿最后一句话而惊讶,反而很沉着冷静,衡哥儿看着他,心里就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道,“皇上让我进宫做伴读,就是想借我故意和徐世子闹矛盾,造成和徐家决裂的假象么。”

季大人没想到衡哥儿会说出这句话,惊讶地看着他,季大人是个心思十分深沉的人,平常完全不苟言笑,从他的脸上,很少能够看出他的心思,但他此时的惊讶是那么明显,衡哥儿一看到,这下是完全笃定了。

季大人目光深沉,盯着衡哥儿的面容,衡哥儿神色很平淡镇静,甚至那张脸就像是画上去的一张脸,画得漂亮,也画得没有过多的情绪,完全不像个孩子。

季大人不由想起一句话,叫“多智近妖”。

季大人对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就有点觉得他过于聪明了,现在是觉得他让自己完全拿捏不住,不可捉摸。

季大人整理了心下的惊讶,面上反而摆出和蔼来,问道,“衡哥儿怎么这么说。”

衡哥儿的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似乎是有点冷,本来就幽黑如夜空的眸子,此时似乎更是幽深而晦暗不明了,声音也是冷淡到带着悠远的,只是带着孩童的稚气和软糯,缓缓道来,“除了亲人,儿子可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更何况,是血脉至亲,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面前的季大人不就是这个例子。

说了这一句,他也没看季大人的脸色,接着道,“皇上他对我的喜欢照顾和亲近有些太过了,儿子可不相信他,他在深宫长大,母亲出身不高贵,只是一个婢女,从小被抱给他母亲的主子,当时的刘贵妃养,但刘贵妃身体不好,对他也没有多上心,那时候先皇还有另外几个儿子,他是最不被看重的,想来童年不会好过,后来做了皇上,也受着太后挟持,儿子听父亲您说过,他记得您为他生母请谥号的恩情,可见他对他生母很有感情,但是儿子也见他在鸠杀了他生母的太后面前十分孝顺乖巧,讨她十分欢心。这样的皇上,心思也太深了些,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儿子好,对我好,应该也只是想用我罢了。儿子听您说,平国公徐家一直支持皇上,徐世子因为从续宫经常看望当年的徐妃如今的徐太妃,故而和皇上从小就认识而且亲近,皇上怎么可能因为刚认识不久的我,就和徐世子闹矛盾,要是闹矛盾,应该也只是他们需要闹这个矛盾给别人看吧。皇上需要徐家的势力支持,徐家在军队里颇有声望,后宫里徐太妃又是唯一可以和太后较劲的,无论怎么看,皇上都不可能得罪徐家放弃他们的支持和势力,所以这个矛盾应该是闹给太后和朝中别的大臣看的,让太后认为他真的还是个单纯的因为一点喜怒哀乐就发脾气说狠话的孩子,而且自己踢开了徐家,只要太后最近不忌惮他,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宽松的环境来培植自己的势力,好好长大到可以亲政。”

他说到这里,本来低下去的头才抬起来,目光明亮地看向季大人,季大人却为衡哥儿的这个分析而动容。

衡哥儿看着季大人清癯而深沉的面孔,又说道,“之前儿子还只是猜测,后来看本来心思沉稳而且多有心机的徐世子处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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