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得浑身都痛,想也知道身上肯定少不了青一块紫一块,自然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沈恒的,他会心疼成什么样儿,也可想而知。
那要是让他知道了是府台大人家的人害的,事后竟然还一句话都没有,肯定会越发心疼,也越发气愤,指不定就要立时找府台大人据理力争,讨要说法去。
毕竟他早已以实际行动证明过,他是如何宁愿委屈自己,也绝不肯委屈她的。
可孟太太母女之流如何能与堂堂府台大人相提并论?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之于如今的沈恒来说,也显然一个是鸡蛋,一个是石头,哪硬碰硬得起?
本来之前季善还当府台大人因为出身寒门,真与旁的官员不一样,之前据围观路人们的说法,府台大人也是‘爱民如子’,那看来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了。
可惜事实立时便向她证明了什么叫“天下乌鸦一般黑”,伤了人,也给周围的摊贩都造成了损失,却连问都没问一声,更别提赔偿什么的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叫她怎么还敢让沈恒去冒险?
一个不慎,赔上的可就是沈恒的前程和抱负,还有他和她的未来!
所以季善宁可瞒着沈恒,至少也要等到他飞得更高后,再告诉他这事儿也不迟。
杨嫂子闻言,迟疑道:“沈相公就算知道了,也应当不会那么傻吧?毕竟那可是府台大人……”
然想到沈恒素日对季善的爱重,再想到之前自家太太生事儿,沈恒是如何维护季善的,又觉得没准儿沈恒知道后,真干得出去找府台大人的事儿,那没准儿还会连累自家二少爷。
忙又道:“不过沈娘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今儿的事是挺让人生气的,连我都气不过,何况沈相公?您放心,该说的我才说,不该说的我连我当家的,都一个字也不说!”
季善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杨嫂子了,也亏得今儿有你陪我上街,不然我这会儿怕是连家都没力气回了。”
“沈娘子这是什么话,也太客气了,平日里您关照我还少了吗?”杨嫂子忙道,“再说您这是做好事,是行善积德,当时那么大男人都在,却一个上前救人的都没有,反倒您一个弱女子冲了上去,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敬佩您。”
“杨嫂子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想着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幸好结果是好的……”
两人说着话儿,很快便到了家里。
杨嫂子付了车资先下了车,又扶了季善下车,进了家门,将季善径自扶到她卧室里躺下后,便忙忙给她煎药去了。
季善这才吐了一口气,解了衣裳,看起自己身上的伤来,果然好几处都青紫了,右手手肘还破了皮,渗着点点的血迹,与旁边雪白的肌肤相比,可谓是触目惊心。
看来得先清洗一番,再拿酒消过毒后,才能上大夫开的外敷的药了。
不一时,杨嫂子把药煎在锅里又折了回来,季善便请她帮忙,打了热水,取了白酒来。
然后,季善便深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钻心的痛,当白酒淋上她手肘那一刻,她真是痛得死的心都有了,眼泪也霎时流了满脸,心里更恼府台大人了,什么‘爱民如子’,要她看分明就是沽名钓誉!
杨嫂子见季善痛哭了,也忍不住心疼,迭声道:“马上就好了,沈娘子再忍忍,千万再忍忍……”
如此给季善处理完伤口,其他外敷的药也都敷上了,锅里内服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
杨嫂子便忙又去厨房,把药给季善倒了来,服侍她吃下后,看天色已到做晚饭的时间了。
沈恒与孟竞回来了。
一进门便闻见了药味儿,孟竞因问听见他们回来,从厨房迎出来的杨嫂子:“怎么这么大股药味儿,谁病了不成?”
话没说完,就见沈恒已大步往正房冲去。
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杨嫂子和杨大都好好儿的,那病的自然只能是季善了。
下意识也想追沈恒去。
却是刚走出半步,就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外男,去关心别人的妻子成什么样儿?到底忍住了。
然忍住了脚,却没忍住嘴巴问杨嫂子,“嫂夫人怎么会忽然就病了,早上不还好好儿的吗?”
主人问话,杨嫂子自然不能不答,何况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与孟竞说起午后的事来,“上午沈娘子叫了我一起去街上……”
正房里,彼时沈恒已见到季善了。
见她脸色苍白,靠在床头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心立时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上前便坐到季善床头,急声问起她来,“善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儿的吗?那你怎么不托了杨大哥,立时去学里叫我回来呢?”
季善见他急痛得眼睛都红了,忙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哈,是为了救人才摔的。”
就把当时的情形,大略与沈恒说了一遍,只略过了那马车是府台大人家的,里边儿坐的可能是府台大人的女儿一节,“那个小女孩儿的娘当时就已再三再四的感谢过我了,又非要我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