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夫人想到她当时纵跪着也笔挺的腰背,暗忖可看不出你有丝毫怕的迹象。
嘴上却是笑道:“那几位老夫人都是宗室里德高望重,儿孙也出息得用的,所以纵有些已是出了五服甚至七服的旁支,九婶婶还是得敬着。不过她们等闲不参加宗室里这些喜事的,还一次都来了,看来穆兄弟为了请齐她们几位,私下费了不少功夫啊!”
季善怔了一下,咝声道:“您的意思,是大姑爷请几位老夫人来的呢?”
赵穆有那么大面子吗?不过也说不准,谁知道他私下里到底做了多少,费了什么心血呢?
若是真的,那他这份用心就真是令人感动了!
赵七夫人悄笑道:“不是穆兄弟还能是谁?尤其弟妹嫁妆那般风光,一晒妆所有人便都知道一百二十抬不止是面上光鲜,竟是面子里子都齐活儿,硬要拆的话,再拆个二十八抬,凑个一百四十八抬都没问题,我那九婶婶心里岂能痛快的?我方才就恍惚听人说了一耳朵,‘本来王妃还欢欢喜喜与老夫人们说话儿的,听得大少夫人的嫁妆那般风光,才开始恼了的’。”
“肯定穆兄弟早就料到这一茬儿,怕九婶婶为难大舅奶奶,所以早就安排好了,那后儿敬茶认亲大舅爷和大舅奶奶也不必担心了。总归时间长了您就就知道了,穆兄弟纵嘴上不说,凡事也会给办得妥妥帖帖,若是说了的,就更是不会出一点岔子了。”
事实上,诚亲王妃虽的确因前日季善给龚嬷嬷没脸,所谓“打狗看主人”,那不是等于活生生打她的脸呢?简直可恶至极,而满心的恼怒,却到底是当亲王妃的人,基本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是在得知了罗晨曦的嫁妆到底有多丰厚后,她才彻底恼了的。
先前只当赵穆体己给罗家添了些聘礼的传言是在夸大其词,他一个小妇养的,能有几个体己?肯定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万万没想到,赵穆竟不是在装胖,而是真的有,——那罗知府就一个寒门出身的知府而已,一家子老小都等着他养活,就算只有一个独女,什么都给了她,终究也有限,所以肯定罗氏的嫁妆大半都是赵穆给的聘礼。
可赵穆的银子又从哪里来?“父母在,无私产”,这么多年他都在她眼皮底下,也不可能翻出花儿来,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太后私下里体己贴补他的了。
又是给他挑媳妇赐婚,又是这样只差摆明了的贴补,真的是把她的脸扔地上去踩,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宗室里做人?直接不要出门见人了!
所以这才是诚亲王妃恼怒,为难季善的真正原因,可惜就这口小小的气,也因为几个老陈咬金,没能先出得成……
季善听罢赵七夫人的解释,倒是越发信了应该就是赵穆安排的,不然还能真是太后想到的不成,太后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管这些个鸡毛蒜皮呢?
心里就越发触动了,原来赵穆说他心里已有主意,不是哄他们夫妇和罗晨曦的空话,而是真的一直在行动……
等稍后回到他们暂时的家,自然少不得好生与罗晨曦说道一番,连同诚亲王府的基本情况也说了一番。
又与罗晨曦说了一些体己话儿,“就算他承诺了不会让你受丝毫的委屈,到底世事难料,他也不可能随时都守着你。所以你感动归感动,无论如何还得自己立起来,替他分担一些,让他知道还有你始终与他并肩作战才是。不然再强大的人,时间长了也会累的,你也不愿自己变成一株菟丝子,对不对?”
直至罗晨曦郑重的应了,才松了一口气,并于次日午后,再次吹吹打打的送了凤冠霞帔的她的花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