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武。
相晴慢慢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记忆从混沌的思绪中破土而出。
前世她出了意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一睁眼,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还有身下传来的阵阵剧痛,纷杂的声音在耳边哭喊着“少奶奶,再用点儿力啊。”
相晴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来不及思索,身下一股热流涌出,伴着婴儿响亮的“哇哇”啼哭声,还有周围如释重负的“生了!生了!”
相晴终于头一歪,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又热又黏的感觉已经被清理了,虽然屋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但明显已经被清理过。
身旁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怀里抱着薄薄的襁褓,正在满目柔情的发出“得儿~得儿~”的声音逗着怀里的婴孩。
她一睁眼,旁边的男人就仿佛察觉到了,偏过脸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你醒了?快看我们的孩子。”
相睛闭了闭眼睛,她脑海里扑天盖地而来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这具身体,陈相晴的丈夫,贺云武。
她心里警惕又慌张,母胎单身24年,一睁眼突然躺在产床上要生孩子,完了还要告诉她,你穿越了哦~
这样巨大的刺激和意外使相晴谨慎的没有马上张嘴回话,她眼珠缓缓的转了转,看到一旁眼眶红肿的妇人,从记忆里搜索片刻,她张嘴唤道“童嬷嬷。”
童嬷嬷应声走近了些,替她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回道“少夫人可算醒了,奴婢叫人温了粥,您刚生产完,要先吃些容易克化的东西。”
相晴点点头,不敢再多说话。
事实上这是七月份,天气已经十分热了,她很想张嘴叫人把窗子打开,把身上的被子先撤下去。
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她还是怕一开口就露了馅,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她抿紧了嘴巴,又闭上了眼睛。
贺云武瞧着她一副疲累的样子,再加上刚刚听产婆说,这是早产,本就凶险无比,生产的时候陈氏因为脱力失去意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只以为她是太过劳累,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他将怀里的婴孩儿慢慢而笨拙的放在相晴身边,明显的感受到陈氏那一瞬间的僵直。
他愣了一下,陈氏对孩子的排斥感太过明显,不过,倒是听说有的母亲会因为生产困难而对孩子没什么感情,贺云武侧身看着相晴想道。
可他一向跟陈氏都是以礼相待,这会儿让他软语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仔细盯着陈相晴的脸,她刚生产过,许是失血过多,嘴唇有些苍白,额前的汗虽然落了,但头发凝结成一缕缕,从头上戴的勒子里垂下来,看上去十分可怜,他想伸手把她头发往一旁捋,但伸手下去,陈氏歪了歪头,避开了她的手。诸天仗剑行
童嬷嬷将竹笛手里的水接过来,紫箫手脚麻利的给相晴背后塞了靠枕,看着童嬷嬷试了试温度,这才笑道“少奶奶的气色好了很多,刚刚夫人那边的李嬷嬷来了,拿了燕窝和桃胶来,直说夫人高兴的很,再过几天就来看您。”
童嬷嬷听这话,知道紫箫是在提醒自己,这少奶奶怕是又钻了牛角尖,忙呵呵笑道“少夫人且放宽心,先开花再结果才是好事呢。”
又道“乳母早前已经找好的,少夫人只管养好身体。”
几个人都觉得自己劝得十分到位,却不知相晴心里的弹幕已经快刷满了。
谁要开花结果啊!我就喜欢花!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到底是哪个朝代啊,身为穿越女两眼一抹黑,总得有点优势吧。
感受了一下胸前的平静,毫无什么涨奶的意思,不由得又庆幸起来,还好有乳母。
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琢磨了一下,拨拉了一下头上的勒子,口气虚弱的开了口“我刚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突然有些想不起日子了。”
”嬷嬷,今天是哪年哪月?“
童嬷嬷愣了一下,想到少夫人是莫名早产,怕是冲撞了什么,怜惜的开口道”今儿个是康宁八年七月十二,少夫人不用担心,虽说姐儿早产了一个月,但稳婆说孩子体健着呢,咱们家的姐儿,必定是个有福的。“
后来,相晴摇摇头,有点不愿意再回想下去。
孩子既有福又没福,她坐完月子,依旧对孩子和丈夫生不一丝感情,又听人说贺云武跟自己的小厮有染,最终闹到和离的地步。
但娘家她也不敢回,因为她怕朝夕相处的亲人会很快发现她的变化,于是她又故意顶撞陈相和继母,使得陈相伤了心,开了祠堂将她从宗族里除了名,不许她再姓陈,只是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贺家归还嫁妆之时,陈相并未收回嫁妆,全部给了相晴,这才使得相晴维持住了后来富贵生活。
至于贺云武,她没有再关心过,仿佛隐约听说后来又续娶了,当时自己还在心里想过,骗婚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
唯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因为被牵扯进南平王谋逆一案,被关入了大牢。
贺云武带了孩子去看她,语气冰冷的问她抛夫弃女,如今可有后悔?
又扔下一瓶毒药,告诉她,这是最便宜的死法,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为她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相晴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那时在古代生活已久,自然知道贺云武因为她背负了什么样的名声,有理由相信贺云武不想她死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