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顾家大宅那威严富丽的宅门之前,抬头看着“顾宅”那两个烫金雕花大字落在藏青色浮雕祥云纹的匾额之上,顾白羽清秀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惯的淡漠从容,款款立于车水马龙的喧嚣之中,安静的,仿若秋日无声飘落的桐花朵朵,却带着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
同样是缓步走下马车站在顾家大宅的门前,一袭水蓝色软云纱裙的顾白汐抬头看着这陌生的门楣与陌生的风景,那一向温柔娴静的脸庞上,却克制不住地闪过几分紧张与忐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的心,始终抗衡不了对未知的恐惧。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紧张的沉默,却不想顾家敞开的大门中,忽然扑出一个欢笑着的明黄色亮丽身影,将顾白汐那已然到了唇边的话语,硬生生地从喉咙中又挤了回去。
“羽儿姊姊!你终于来了!澜儿都想死你了!”
那明黄色的亮丽身影径直扑向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顾白羽,声音清脆悦耳如春日百灵,姣好美丽的脸庞上笑靥如花,毫无征兆的飞扑进顾白羽的怀中,顾意澜瞧着她那神情淡漠而又略带诧异的脸庞,却没有丝毫的在意,而是用力在顾白羽怀中蹭蹭脑袋,鬼灵精似的笑着说道:
“怎么?羽儿姊姊是不认识意澜了,还是嫌弃意澜是个疯丫头所以不愿意搭理?可是羽儿姊姊你忘了吗?意澜从小就是块赶不走的牛皮糖,今儿我算是贴在你身上了,你想甩也甩不掉!”
“羽儿姊姊怎么会忘了你?不过是这么些年没见,当初的小不点儿忽然长这么大了,羽儿姊姊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认罢了。”
唇边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那个小豆丁的模样,令顾白羽这颗一向喜爱小孩子的心,顿时柔软许多。再加上那记忆深处隐隐涌现的愉悦与温暖,顾白羽唇边的笑意更深,抬手抚着赖在怀中撒娇的顾意澜的发丝,难得的轻柔着嗓音说道。
“那就好,若是羽儿姊姊你真的说不认识意澜了,意澜怕是立刻就要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哭给你看了。”笑嘻嘻地从顾白羽的怀抱中抬起头来,顾意澜那澄澈明净的眼眸中,带着抹不去的笑意与喜色。
“这就是意澜妹妹吗?意澜妹妹,你还认不认识……”
“羽儿姊姊,都到家门口了,光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进去吧,父亲和祖母都等着、盼着你来呢。趁着父亲上朝还没有回来,祖母又去了城外的慈恩寺烧香,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行装,再梳洗打扮一下,他们二位也就该回来了,咱们好去拜见呐。”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尽管距离非常之近,顾意澜却像是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顾白汐,也没有听到她那笑意盈盈的话语一般,仍旧是自顾自地带着欢欣鼓舞的笑容,拉着顾白羽的手扯东扯西,紧赶紧地张罗着身后的仆从下人帮着茶心和绿衣收拾行李,却将顾白汐完全晾在一旁,甚至丝毫不给面子的打断了她的主动示好。
眼睁睁地看着顾意澜亲热的挽着顾白羽的手臂齐齐跨入顾家的大门之中,被完全无视而晾在一旁的顾白汐那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心有不甘的恨意。握着锦帕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用力撕扯着锦帕发泄着心中的怒火,那颗一向高傲的内心,久久得不到可以令她从容应对的平静。
厢房一东一西,院落比邻而居,似是早就考虑到顾白羽和顾白汐两姐妹之间的矛盾与不和,提前为她们安排好居所的顾延修,特特违反惯例而将她们二人分置一院,却又顾忌着不能做得太过明显,而让两座院子紧紧相邻。
从小到大,因着自己那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无论身在何处,都时时刻刻处在众人关注的焦点之中的顾白汐,始终咽不下方才那场因为顾白羽而被毫不留情地无视当场的那口恶气。
于是两座院落相邻的院落才刚刚大致收拾妥当,从屋子里款款走出身来的顾白汐,特特站在院门处的树荫下,对着跟在身旁的雨梨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的雨梨便大声招呼着还在院子里忙碌的顾家仆从婢女,说道:
“大家都歇一歇吧,忙了这大半晌的,都歇一歇喝点茶水什么的,横竖这活儿啊是做不完的,二小姐瞧着大家辛苦,特意准备了些小小的见面礼,还请大家今后能多多关照。”
敞着嗓门响亮的说着,雨梨打开随身携带着的包袱,摊开来铺在院子里汉白玉精雕细刻的石桌面上,一个一个的绣花锦袋一字儿排开,每一个里面都装着数量不少的碎银,全都是临出门之前,罗氏替她安排收敛好的。
初到长安顾家,即便是被千里迢迢邀请而来的宾客,却仍旧是寄人篱下。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下人,上下打点为自己铺一条更为平稳的道路,是最为必不可少的。
然而顾白汐此举,却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丢下身后一众仆役侍婢颇为应景儿的道谢之声,顾白汐看着斜倚在那藤萝缠绕的院门前的顾白羽,唇边带笑,莲步轻移,眨眼之间便走了过去,沉鱼落雁的绝色容颜上带着孩子般的好奇与顽皮,探头看向顾白羽院子里尚在忙碌的仆从婢女,对着顾白羽开口说道:
“长姐,你院子里的仆从和侍婢还在忙着呐,我那院子里都差不多收拾妥当了呢。我看着他们忙了半晌午的太累,所以就先让他们喝茶歇息了,反正院子屋子什么的是自己住,汐儿在这里也不是外人,也就不急着清扫收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