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站起身来,有模有样一个大礼:“还请马掌柜指点。”
“指点倒也谈不上,你这粮食运到倭国,能赚不少吧?”马一方开口问道,好似精明非常。
甘奇傻乎乎点头:“能赚一大笔,若是不能赚一大笔,在下又何必如此辛苦来买粮?”
“嗯,那倒是也好说。粮价本是七百钱,但是数目太大,风险也太大,还要保你能顺利出海,这么说吧,这么多风险加在一起,这粮价就到了一贯五一石,你买不买?”马一方赚钱是把好手,吃定了甘奇,价格翻了一倍。反正甘奇运到倭国能赚一大笔,马一方岂能不从中分一杯羹。
甘奇装作为难,眉头紧锁,不言不语。
“你好好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去大宋,你可买不到这么多粮食装船。在大辽,也唯有我马一方有这个能力。”马一方提醒着甘奇。
甘奇思虑了很久,终于点着头:“成交,但是马掌柜,我这里后续可能还要继续购买,这十万石运过去,海上风浪不可测,兴许有不少就沉在海中,也兴许倭国旱灾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到时候再来买,马掌柜可要再多多帮忙啊。”
甘奇不怕马一方涨价,就怕马一方不涨价。
马一方鹅毛扇一挥:“好说好说。十万石,一石一贯五,拢共十五万贯,可带了现钱交割?”
甘奇毫不犹豫点头:“现钱是有,大宋钱。”
“宋钱有何不可,只管送来。”这大辽,还真的可以流通大宋的钱,不仅辽国,西夏也可以流通大宋的钱,乃至于高丽、倭国、大理、东南亚,远到塞尔柱突厥,都可以流通宋钱。
辽国本身也每年从大宋朝廷收一大笔岁币,里面的钱自然也是宋钱。宋钱在大辽,反而是上等的好货币。
“今日是定金,箱子里是有八万贯,还请马掌柜在十日内把粮食送到武清交割,待得装船,剩下七万贯,立马付清!”甘奇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马一方倒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直接说道:“运费你出。”
“成交,请订契约。”甘奇爽快非常。
马一方正准备喊账房先生,但是想了一想,自己亲自去拿笔墨,这个契约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马一方的一笔字,有些吓人,不过还是认得清楚的,鬼画符一般,在甘奇时不时的提醒之下,倒也把这个契约给写出来了。
双方签字画押。
甘奇把契约收好放在怀中,与马一方调笑几番。
不知为何,马一方忽然问道:“刘贤弟就不怕我马一方拿了钱不认账?”
这一点,甘奇还真担心过,马一方在这燕京还真有势力,耶律乙辛还是他的“姐夫”,马一方如果真的要赖账,拿钱不办事,外来的甘奇还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甘奇笑了笑,说道:“谁人不知马掌柜的名头?在下从海上而来,就是冲着马掌柜的名头来的。几万贯钱对马掌柜而言算不得什么。在下是走海路的,到哪里都要有人照应着,如今结识了马掌柜,在下这海路的生意,必然会蒸蒸日上!”
“好,我马一方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你不疑我马一方,我马一方也不会坑你,这燕京城人人都知我马一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讲道义。不讲道义,焉能做得这么大的生意?十日之内,定然把货送到武清,我马一方还亲自带人去帮你装船。”马一方还有一身的江湖气。
“多谢马兄,从此马兄就是我刘备的兄长了,来日但有用得上兄弟的,只管说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甘奇眼眶泛红,拱手躬身,那感觉,就像是真被马一方的气度折服当场,就差纳头便拜了,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在话下。
“什么死不死的,你既然认我这个兄长,做兄长的又岂能不讲礼义?我这就去备下酒菜,咱们痛饮一番。”马一方,还真吃江湖这一套,也觉得是自己的气度折服了海路巨贾甘奇,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太享受了。
宴席之上,甘奇多饮了几杯,借着酒意说道:“马兄,其实我还想买一些东西。”
“说来听听。”马一方也喝得不少,但是两个大夜明珠,依旧还在手中转着。
“已然入秋了,马上就是冬日了,若是贩卖一些布匹到倭国去,倭国刚历旱灾,必然正是民不聊生之时,冬日需要御寒,布匹想来也是价格不菲,而且布匹不比粮食重,上船也能多装,定然也有赚头,只可惜马兄不做这门生意。若是马兄能介绍一个相熟的大布行,那就再好不过了。”甘奇说着说着,反倒有一种可惜之感。
马一方大手一挥:“贤弟这就小看人了,这燕京就没有你马兄我办不成的事情,你要多少布匹,只管与我说,价格虽然高一点,但是也不必教你自己麻烦,要多少,兄长我都给你弄来。”
马一方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甘奇这里赚钱的机会,布匹经过他的手,岂能不涨价?
“今日遇马兄,当真是遇到贵人了,定然是我上次去庙里捐的几千贯香火钱起了作用,神明保佑我出门遇到马兄这个大贵人,感谢马兄。麻布与丝绸,有多少我要多少,马兄只管去收。过两日我再送钱来。”甘奇感激涕零。
“倭国赤地千里的大旱,定然还有需求,贤弟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的货物,此番兄长我一并都给你操办了。”马一方此时也认识到了甘奇财大气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