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甘奇与耶律乙辛这个老狐狸就直白多了,直接摆摆手:“耶律相公,不必多言,你想的事情我知晓,不会发生在如今的大宋。”
耶律乙辛倒也不尴尬,笑了笑:“甘相公请饮此杯,自古豪杰多奇志,却也招人妒恨,多是难有善终,做了的人也多难有善终,不做的人更是难有善终。而今我已然是阶下之囚,却也乐得清闲,不敢多想未来,兴许哪一天说不定就被拉出来砍了头。我虽然不敢自比甘相公之才,却总以为我与甘相公是一类人,多走了几十年路,便总觉得甘相公总会遇到与我一样的难题不能取舍。只愿甘相公还愿意见我,我便也愿意来与甘相公多谈谈,时也命也,行将就木,愿以甘相公为友。”
甘奇兴许真把这几句话听了一听,饮了一杯,忽然转头一问:“你可愿到我座下来当个幕僚?”
耶律乙辛闻言大喜,立马开口:“求之不得!”
甘奇是真看得上耶律乙辛,大奸大滑之辈,心狠手辣之徒,坏人也有坏人的用处,毒辣之计在现实中其实是很好用的,耶律乙辛来给甘奇当幕僚,甘奇自信耶律乙辛不会有二心。
因为耶律乙辛追求的事情,甘奇清楚,耶律乙辛就是想甘奇篡夺上位,想要天下有乱象。
甘奇也做了某些打算,虽然没有一定要去做的想法,但是这些后手必须有个安排,有个耶律乙辛来出谋划策,这也符合耶律乙辛的需求,更符合甘奇对事情的安排。
“西夏皇帝封了个安乐侯,你也算是契丹首领,封个乐安侯如何?在政事堂领一个编修之职,便跟在我左右,处理一些文书进出之事。”甘奇自信,自信耶律乙辛如今是翻不起来浪的,与其让耶律乙辛每天坐家中想幺蛾子,不如带在身边看着,还能帮自己做事。
“下官拜谢甘相公大恩!”耶律乙辛已然大拜,此时此刻他直感觉大事成了一半,在甘奇身边,既能第一时间知晓天下大事与朝堂局势,又能每日明里暗里影响甘奇的思想思维,再好不过了。
甘奇忽然起身,屏退左右,连最亲近的春喜也退了出去。
然后甘奇直白一问:“这京城之中,如何藏得住暴起之兵?”
甘奇最近研究了一下司马懿,司马懿得势,就是因为在京中养了三千人,诺大个国家,就靠这三千人解决了曹家。暴起之兵,就是在任何危急时候,能立马快速反应,暴发而起。
这不是甘奇一定要篡位,更是自保,甘奇也怕被别人暴起了。京城之外,京畿天武捧日,虽然周侗去当指挥使了,但是这个时代忠君之想深入所有人的基因,一旦有变,怕许多人有个犹豫不决,甚至周侗也可能犹豫不决。再一点,城外之兵,终究还有一些远。
城内,皇城司其实是不堪用的,李明虽然靠着甘奇,但是李明也可能在危急时刻犹豫不决,皇城司的兵马也不是真正堪战之兵。
皇城内,狄家兄弟虽然帮着甘奇,但那是帮甘奇与政敌作对,若是真到了甘奇与皇帝冲突的时候,忠君还是帮朋友?
造反这种事情,看起来很简单。看起来甘奇大权在握,但是真要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不是让李明周侗派兵把皇城一围,然后狄家兄弟把门一开,就万事大吉了。
远远不是如此。
就像现在,甘奇真要与身边之人,比如周侗狄咏说,准备起兵造反,这二人必然不是立马纳头便拜,一定是被吓得腿都在抖。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如果是甘奇被人逼迫得命都难保了,周侗狄咏二人,必然也是甘奇最大的助力,豁出去命也会把甘奇保住。
这也是狄咏周侗,乃至甘奇身边人的忠肝义胆。
不能去评价好坏,而只能说现实如此。这大宋朝若是真来个起兵造反,难度其实就在这里,还有如司马光那样的人,必然是诛十族也不会服的,王安石十有八九也是这种人,天下士族有这些人做榜样,难搞非常。
真的大开杀戒,也不是甘奇愿意看到的,甚至动手的人,比如狄咏周侗,也不一定下得了手。
所以这件事,甘奇其实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反倒耶律乙辛这个包藏祸心的才是甘奇可以商量的对象。
所以,甘奇得准备一些后手了,用不用是其次,有备无患,以求万全。
耶律乙辛听得甘奇问这般直白之语,他一点都没有震惊,反而立马进入了状态,开始真的认真思考,眉头深锁。
耶律乙辛一句话说到了重点:“京城之中,宋将不可用。”
这话的意思与甘奇思虑的是一回事,并不是说甘奇身边的人不值得信任,只是说在大宋百年皇权面前,这些人大多不可能那么坚定。昔日狄青都被人祸害成那样了,也不见狄青有一点反意,昔日狄青的儿子就站在仁宗身边,看着仁宗与一众相公们想方设法祸害狄青,狄青的儿子们也只是逆来顺受。
耶律乙辛还说出了一些道理,那就是京城之中宋将不可用,但是边地军中那些只闻甘相公不闻朝廷的泥腿子军汉,还是可以用的。这种时候,越是泥腿子越好用,越是见过花花世界的,读了书的,越不好用。
甘奇听得此语,不置可否,又问:“如何藏得住人马?”
这是问题关键,心腹之兵,不能放在现有的军事系统中,一旦如此,必然就不好用了。只能想办法自己藏着,这学的就是司马懿,要用的时候,立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