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即,第一辆红旗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四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这四名彪形大汉全都理着寸头,他们躲在墨镜后面的目光只往两个小青年脸上一扫便即转开了。
接着,最后一辆红旗轿车的车门打开来。
从这辆红旗轿车副驾驶室下来的却是一个解放军军官。
名叫卫东的小青年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参军,当一名解放军战士,而那名军官却是一名真真正正的解放军,而不是之前警车上下来的武警战士,尤其是那名军官还扛着两道杠、一颗星,竟然是个少校
那少校军官走到红旗轿车后门前,先立正敬了记军礼,然后伸手拉开车门,又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护住了车门的上沿。
遂即,一个满头白、精神却相当不错的老头从红旗轿车后座走下来,老头儿看上去到少有八十了,穿着灰色中山装,这么大年纪了背还挺得很直,身上有着极明显的军人忧。
“老高,老高”那老头一下了车就大步往门卫室走,一边走一边喊,嗓门还大得很,就跟拿着高音喇叭在喊似的,“老高,老高?你快出来看看,你看谁回来了?”
这时候,从红旗轿车后座又下来个老头,也是满头银,不过身上却穿着白色的西装,裤子和皮鞋也是白色的,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新中国建国以前那种资本家的气息。
看了看四周的景物,白西装老头脸上便流露出了无尽的感慨之色,一边流泪一边感慨:“回来了,五十多年了,终于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两个小青年离得近,都听清楚了,不禁有些纳闷,这老家伙是谁?难道也是龙口人,而且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回过龙口了,难道……
门卫室里没有人回应,不过十九机械厂的人却被惊动了。
厂领导带着一群中层从里面匆匆迎出来,却被负责警戒的武警挡在了十米外不让靠近,只把机械厂的厂长、党委记还有总工程师放了过来,三位主要领导快步走到先下车的老头面前,连声打招呼。
“长,您老人家又来看高老了?”
“高老刚才还在,这会不知道哪去了。”
“长,要不先去我办公室里坐一坐?”
显然,这三位厂领导跟这老头已经很熟了。
那老头跟三个厂领导一一握过手,又回过头来跟后面下车的老头说道:“子涵,老高不在,我看他多半是等不及,先去老徐那儿了。”
白西装老头摘下金丝眼镜,又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阿文,那咱们也快点去吧,别让老高,还有大队长给等急了。”
“行,咱们这就走。”说完,俩老头便相继坐回了轿车。
不片刻,车队便又离开厂区,向着龙口县城东门外的烈士公墓去了。
直到车队走得远了,名叫晓迪的小青年对他的同学说道:“卫东,这两个老头是谁啊?前面那个老头好像……是个将军?”
名叫卫东的小青年点了点头,说道:“前面那个老头我认得,来找过高爷爷好几次,我听高爷爷说起过他,好像是南京军区司令员,姓舒,不过十多年前就已退下来了。”
“我的乖乖,南京军区司令员?他跟那个高爷爷认识?”
“岂止认识?抗日战争时期他们还是战友呢,那时候,高爷爷的军职比舒爷爷还高出一级,不过后来不知道为啥,舒爷爷的官越当越大,高爷爷的官却越当越小,在朝鲜战争中受伤后,高爷爷就复员回家了。”
“卫东,那另外一个穿白西装的老头又是谁?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刚从海外归来的,该不会是从台湾回来的国民党吧?”这几年大6和台湾的关系逐渐变得缓和,回大6探亲的台湾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名叫晓迪的小青年才有些一说。
“我也说不好,不过有可能。”名叫卫东的小青年想了想,忽然说道,“他们好像要去烈士公墓,要不我们跟去看看?”
“他们有警卫的,我们不会被抓起来吧?”
“嘁,我跟高爷爷认识,才不会抓我们。”
“走,那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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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行蹲下身来,将徐十九墓地上长出的杂草一棵棵拔去。
直到拔完了所有的杂草,高慎行才走回到墓碑前,坐下来,然后从带过来的锦包袋里拿出了一瓶白酒,还有两只小盏。
高慎行一边摆酒,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徐,又一年过去了,我都八十五了。”
“明年的清明节,我恐怕就不能再给你带酒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身上几处旧伤总是隐隐作疼,我估摸着,应该是快要走了吧。”
“不过,能到下边陪你,咱们老哥俩每天唠唠磕,倒也不错。”
“老徐,你是不知道啊,国家这些年变化可大了,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这说明啊,咱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的确要比国民党强,要换国民党,中国现在不定还怎么样呢。”
“说起国民党,前几天阿文打电话过来,说是今年,子涵也有可能回大6
“唉,自从碾庄跟子涵战场一别,一晃就快五十年了,虽然说他是国民党,可有时候,还真怪想他的,不管怎么说,大家毕竟都曾经是兄弟,毕竟都曾经在同一个锅里搅过马勺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头一回上战场时候,那木头木脑的样儿。”
“老徐,你也别埋怨我,碾庄那一仗,虽说我把子涵打惨了点,可你也不能冤枉好人,是子涵那王八蛋先不讲情面,先在山东打我的,沂蒙山那一仗,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