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时分,绝代红颜睁开如水清亮的眼眸。皓月等侍女赶忙上前,服侍她更换浅碧色纹绣木兰的曳尾襦裙。皓月手巧,妆台前为叶诗莹绾的发髻既简洁低调又不失端庄秀雅,乌黑秀发用造型别致的玉簪点缀。
待用过早膳,东宫总管王权便来到秋水阁给叶诗莹请安。
但见王权福下身子作揖,礼数还算周全:“启禀太子妃,马车已备好,殿下在门外等您一同入宫。”
时下新妇过门次日,理应在夫婿陪伴下向婆家长辈请安。天家规矩更甚,太子和太子妃一齐至坤宁宫向仝皇后请安敬茶方算全了新婚礼数。
“我即刻就去,辛苦王总管跑一趟。”说罢叶诗莹优雅起身,轻迈莲步朝外走去。王权见状忙紧跟其后。
穿过九曲回廊,在王权的指引下叶诗莹顺利来到东宫门口。昨日是乘花轿直接抬进来的,今早算是她初次目睹东宫气派的朱红漆面正门。不同于太傅府的幽静清雅,东宫处处彰显皇家气派,着实富丽堂皇。
远远瞥见骑在汗血宝马上意气风发的宇文晔,旦夕间她心中五味杂陈。待走近时,只见叶诗莹恭谨行礼,清澈的眼底没有丝毫芥蒂或不愉:“妾身叶氏愿殿下万福金安。”
宇文晔扫眸看她,虽是惊鸿一瞥却不由得眼前一亮。尽管他早闻叶太傅之女貌若天仙,却并非他想象中的妩媚fēng_liú,而是这般清丽圣洁如雪莲初绽。望着她眉眼低垂的模样,他心中略微咯噔一下,昨夜让她独守空房,她心里当真毫无怨恨吗?究竟是此女城府颇深善于伪装,亦或是她压根不在乎他的态度?
漠然琢磨良久,他方才挥手:“起来吧。”
“谢殿下。”语罢,叶诗莹深吸口气转身朝八宝华盖马车走去。
天玺朝素来人杰地灵,以南是鱼米之乡,以北是草原大漠,物产丰饶,这几年也算是国泰民安。去岁皇帝宇文昊天下旨翻修皇宫,原本就气势恢宏的宫殿经过工部一番修整,如今更显华丽如新。漫步在御花园中,到处都有年轻美丽的宫娥来回蹁跹穿梭。
宫内祖制规矩森严,坤宁宫永远为天玺朝历代皇后的寝宫,这一点无人可以更改。譬如很多年以后,不管宇文晔再如何椒房专宠白沐莞,他也不能让她入主坤宁宫。当然这些是后话。
此刻宇文晔携叶诗莹一路穿过汉白玉铺地的游廊,终于来到坤宁宫前。
厚重的朱红宫门被两个太监推开,“吱”地一声,听起来十分沉重。叶诗莹说不紧张是假,寻常人家的新妇首次见婆母尚且忐忑难安,何况她的婆母还是普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俩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踏入内殿,珠帘后方,只见皇后仝氏斜倚在金丝软塌中,美丽的凤眼微闭,白皙的脸庞淡施脂粉。岁月对待她似乎格外留情,加之保养得宜的缘故,仝氏看起来容光焕发青春永驻。
血幕王座
“你们已经成婚,以后诗莹也该改口喊本宫一声母后。”仝氏眯起犀利慧黠的凤眸,话中有话。
新婚小夫妻相处得如何,作为过来人仝氏一眼便知。叶诗莹擦再多脂粉也掩饰不住由内而外的憔悴,宇文晔更是神情冷漠,分明对她颇为疏离。
叶诗莹听得神色一凝,勉强陪笑着依言道:“母后。”
成亲?除了一道圣旨赐婚拜堂,她和宇文晔哪里算是真正的夫妻?他昨夜甚至连子孙饽饽都没有陪她吃下,更别提周公之礼。
仝氏留意到叶诗莹轻微闪烁的神情,又瞥了宇文晔一眼,忽而发话:“时辰不早了,晔儿你快去昭阳宫给你父皇请安。本宫还有好多梯己话要和诗莹单独说。”
宇文晔随即拱手告退,如释重负。
“品儿,你们也退下。”仝氏朝身后一个打扮不凡的宫女说道。
屏退完所有宫女,殿内只余下她们婆媳二人。
只见仝氏低声叹了口气,单手扶额,口吻颇为怜惜地说:“诗莹,本宫知道昨夜苦了你。好在你能沉住气,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本宫没看错你!你且安心,这件事本宫一定给你交代。”
她对叶诗莹是真存了几分怜爱,虽说太子妃之位无限荣光人人向往,可是刚过门就不得太子青睐的太子妃艰难日子还在后头。
叶诗莹虽说沉静不喜多话却不傻,仝皇后和当今天子属意她的原因她心知肚明,包括一向疼宠她的爹娘为何将她嫁入东宫她也理解。这便是她的使命。良久她才喏喏地摇头:“母后千万别责怪殿下,殿下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怪就只能怪儿媳无福无能得殿下青睐。”
这种事情一旦传开,他们彼此皆没颜面,藏掖着还来不及呢。
“不许胡说,你是天玺朝的储妃,将来是最有福气也最尊贵的女人!”说到这儿,仝氏的语气不觉缓和几分,“好孩子,切莫在乎一时得失,未来的日子还长。”
叶诗莹回之苦笑:“儿媳自当听母后教诲。”
也许此时她还对未来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回想起仝氏今日之言,到时才别有一番新的理解。她确实不能计较一时半刻的得失,否则日后漫漫深宫该如何煎熬?
“你要记着夫妻同心,共同进退,从今往后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晔儿少不得会纳妃,你贵为嫡妻,需明白贤德第一。不管未来人多人少,争风吃醋的事情,本宫不希望从东宫后院里传出……”仝氏语气悠悠,开始谆谆教诲。
叶诗莹含笑听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