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是此间主人,贵人大叔没有上去坐那主位,想来是和膳堂执帐谦让过一番的,左为尊大,坐在左手第一张矮几前到也合适他此刻的身份。
而古逸左右张望了下,不确定自己是应该去坐右手边第一张矮几,还是去坐在贵人大叔下手的第二张矮几,照他所想,既然要谈事,当然是坐近点比较好说话。
可不等他抬腿,就觉得自己袖子被身边的小哑巴拉了一下,低头一看,这几日虽说慢慢的清洗干净了,但却像是羞于见人一般,依旧披散着一头长发遮住面孔的小哑巴,正从发丝儿缝隙里闪动着那双魅人的眼眸瞅着他,奇异的眸子里竟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小哑巴拉他,自然是暗示他跟着走的意思,古逸一边暗自嘀咕,一边顺势就跟着小哑巴的拉扯在右手边第一张矮几后坐了下来。
对面的贵人大叔中规中矩的跪坐在收于身后的脚踝上,上身挺拔如松,双手四指并拢虎口张开,轻轻按在髋部,姿态端庄惬意,丝毫不给人紧绷难受之感,这叫“跽坐”。
而古逸那受得了跪坐,直接双腿一盘,双手按在膝盖上,就不甘示弱的跟对面满脸诧异的贵人大叔瞪上了,谈生意嘛,气势可不能弱了。
可他却没想到,他这种盘腿而坐的坐法,又引的那贵人大叔一阵惊疑,看古逸的眼神都不免惊奇了几分,他这种跌迦而坐的姿势,在这个世界里,被称之为“趺坐”,乃是那些闲云野鹤的术者、修士一类的世外高人们修身、练气时采用的姿势。
虽说古逸的坐姿闲散无形,并不那么标准,可此刻并非封洞闭关,到也不用那么讲究,人家惊奇的就是古逸这种下意识盘坐的习惯,不禁对他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猜测。
小哑巴牵着古逸在矮几前坐下后,就乖巧的“跽坐”在古逸身后,葛樵这小子虽然觉得古逸有些丢人,但见平时闷声吭气一言不发的邋遢小哑巴,此刻竟然仪态非凡的侍坐在古逸身侧,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优雅高贵的气质来,很是不服气的也装模作样的“跽坐”起来,表示自己也是很有教养的。
只是他跟着老矮子那粗货,那里学过正规的礼仪,跪坐了没多久就开始龇牙咧嘴,反倒是躲在古逸身后的牛刹啥都不操心,也学着古逸的样子掰着腿想盘坐起来,却笨手笨脚的差点没翻过去,好在被古逸高大的背影挡住,也没人注意他,索性叉开了两条大长腿,用胳膊撑着身体,舒服的躲在后面偷懒。
膳堂执帐身为此间主人,但却也不会去坐那当首席位,反而殷勤的忙碌着招呼仆役,给客人斟汤布食,很快便送上来了两份小点。
待忙碌完毕,膳堂执帐自降身份的在榻边下首侧坐下来,一直端坐微笑不语的打量着古逸一行的贵人大叔,这才开口自我介绍道:“吾名‘罴宁’,从[南宛罭]来,乃一行商,于[中幽罭]诸郡行走买卖,恰巧停于这[中容郡]中,侥幸售得货贝若干,无奈归乡路途遥远,很是不便,方才听得手下仆役传报,说小友欲兑售金精砾,便厚颜求得小友与吾兑之,也便于吾路上行走。”
“好说好说,那就看贵人打算兑个什么价钱了。不过咱们能以平语相待么?您说的太文绉绉了,我们这些山野粗人听不懂啊!”
本来好奇的瞅着仆役送上来的那些汤汤水水,草草棍棍的东西,心中猜测这些玩意是干什么的古逸,一听贵人大叔那满嘴的“吾、汝,尔、若、而、乃”就头大。
葛樵这小子平时说话虽然也挺饶舌的,可好歹大多是用“平语”,接近于白话文,让他好歹听得懂,真要让这贵人大叔念诗似的一阵饶舌,这买卖就别谈了,听不懂!
古逸粗鲁的打断贵人大叔的话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贵人大叔错愕了一阵之后,却又笑了起来:“甚好,小友甚有山野古风,吾便仗着痴长些年岁,失礼些,以平语相待了。”
好吧,虽然还是听的有些吃力,可好歹能听懂了,古逸偷偷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却没发现这一打岔,倒让互相之间的气氛亲近了起来。
可能是看出了古逸的性子,贵人大叔罴宁很是干脆的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意图,又担心口音问题,所以说的较慢,古逸很认真的听了一会,算是弄明白了,无非是买卖做的太大,赚的钱太多,那铜饼子太重不好携带,所以打算换成体积小的金子带走,便点了点头,等着对方报价。
那罴宁却没马上跟古逸谈价,而是歉意的对膳堂执帐笑了笑:“吾知此行坏了太叟好处,但确是所需甚急,望太叟便宜吾等一场,先行谢过!”
说着站起身郑重的向膳堂执帐行了一礼,害的人家老头赶紧站起来回礼,只是脸色不那么好看,想想也是,人家要抢你的买卖了,能客客气气的已经算是涵养好了,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句话,不过古逸看那老头的脸色,估计很想捅这罴宁两刀的样子。
“贵主人,吾旬日前到也见过,饮宴甚欢,自然不能亏待了汝家!”
罴宁又坐下,笑道:“想来汝家膳堂收购金精砾,也是为了去那[铁炉堡]天观兑来醴醸,敲吾收得一批醴醸用于待客饮宴,便让与汝家做赔,太叟可愿否?吾在此处还需停留尚久,那饮宴所用的醴醸醪糟,吾处收的甚多,汝家膳堂所需,自来寻吾便是,供汝一家所用还是充沛的。”
本来膳堂执帐一听这从[南宛罭]而来的豪商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