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怒极反笑:“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家主子醉酒一人来此吹风醒酒,你一个妙龄女子跑来做什么?就算你有事看到有青年男子在此也该立马跑开才是,我家少爷喝醉了难道能追上你不成?分明是想攀上我家少爷做富家少奶奶,可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配吗?莫非你真以为我家少爷那么急色,随便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子一耍手段便能赖上?”
面对老侯的质问,李兴月眼眶含泪,不胜楚楚可怜之态看了看四周:“好,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李兴月怎么辩解都辩解不清了,可是谁说我没有立马跑开,谁说醉酒的人追不上,侯三哥那时候力气大得吓人,胡言乱语地吓都把人吓死。我早说过他是认错了人,我李兴月这等姿色哪能入得了侯少爷的眼,人家嘴里念叨的是……”
“闭嘴,都别说了。老侯,我确实动了月四娘,于情于理都该对她有个交代。”侯三猛然大吼道,眼眶通红身子颤抖不停。吼完他深深看了一眼姚舜英,然后全身仿佛脱力一般坐在了地上,跟着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老侯慌乱地一边掐着侯三的人中一边大吼。见侯三脸色乌青,身子僵硬,姚舜英也吓坏了,当下顾不上避嫌,冲老侯急道:“赶紧将侯三哥抬回去,将他全身上下都弄暖和,然后叫人去吴家堡请郎中!”“啊,对对,老奴糊涂了。快过来背少爷!”老侯冲小厮狂吼。“侯三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李兴月吓得呜呜直哭,紧紧拉着侯三的手不放。“起开,别在这碍事!”老侯厌恶地打开李兴月的手。随后又脸色森寒地道:“你们最好求老天爷让我们家少爷没事。如果我们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就等着给我们少爷陪葬吧!”
姚舜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一想到侯三的样子胸口就闷痛不已。侯三的模样分明是极端厌恶李兴月,他根本一点都不想跟李兴月有一丝一毫地牵扯,可是李兴月抓住了他的软肋,侯三为了不让她念出自己的名字。只好妥协。侯三于姚舜英来说是朋友与学生兼具的人,她虽然不想嫁给他可是她诚挚地希望对方一生顺遂,希望他考圈名博得其祖父的欢心,希望他娶个中意的妻子家庭和美。可是这个人却为了自己叫李兴月“这头猪给拱了”,姚舜英觉得自己欠侯三太多,这辈子还都还不完。
李氏见孙女神情低落,只能暗自叹息。姚承恩晚上回家对白天之事也听了几耳朵,因为想弄清楚具体情形,便让李氏给自己细说一遍。李氏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完后检讨自己不该允许姚舜英和蓉娘去看热闹。不然李兴月也就不能借姚舜英来威胁到侯三。姚承恩叹了口气,说此事不能怪李氏。若是别的人家出了这等事情肯定是两家关起门来悄悄商量,谁知道李清早家的婆娘会这般不要脸。英娘这妮子关心侯三这小子,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凑上去也情有可原。只是侯家那小子……嘿,造孽哟。
老侯和李兴月一家达成了妥协,侯三娶李兴月那是万万不可能地。不过纳了她还是可以的。虽然煞费苦心也只争到一个姨娘的位置,不过李清早一家已然满足了。试问整个李家庄的妮子,有谁能做朝中三品大员家孙子的女人,又有谁家的闺女能进京里的豪门大户家过日子?自从侯三答应纳了李兴月开始,李清早一家在李家庄那简直是横着走了。虽然不耻其嘴脸在背后吐口水的人家很多,但暗自艳羡的人家也不少。
那些有适龄闺女的人家更是暗自后悔没有抓会叫他家抢了先。尤其是当李兴月的未婚夫一家带着媒人上门来讨要说法之时,老侯轻描淡写地从袖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打发了之后,这些人的肠子都悔青了。一桩桃色事件似乎成了一段佳话,姚舜英看着李家庄人这几日丰富的脸部表情只能暗自叹息权势富贵之可怕。
侯三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恢复过来,然后在老侯的陪同下来到李家辞行。姚舜英这才知道那天老侯为什么会及时赶到。京里来信。侯三的哥哥因为和侯三嫡祖母娘家的各位表兄弟成日混在一起走狗斗鸡流连于秦楼楚馆,前些日子因为一个妓院的头牌与人相争,叫人打破了头,没救过来死了。侯三的嫡母得知消息当即晕死过去,醒来后嘴歪眼斜动弹不得了。
因为此番打架牵涉到了几个宗室子弟。有御史将此事捅到了御前,皇上大怒,处置了好几个人。侯三嫡祖母的娘家哥哥被训斥了一通,罚了半年俸禄。侯三祖父原本便对自己的岳家诸多不满,这回他家又害死了自己的孙子,更是旧恨添新仇。在大舅哥倒霉之时不但不出手相帮,反倒在背后做手脚,终于将侯三嫡祖母哥哥从宰相职位上拉下马来。侯三的嫡祖母没了靠山,被幽禁起来,眼下府里管事的是侯三父亲的一个小妾。
侯三哥哥本来跟着便要成亲,因为怕那位出身高门的未婚妻不高兴,那些通房这两年一直喝着避子汤。侯三祖父想着自家传续香火的就只有侯三这一根独苗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事了,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靠,于是急急忙忙派人来接他进京。侯三走到姚承恩跟前恳求道:“我这便要进京了,这一别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英娘妹妹再见面,请您老人家允许我单独跟英娘妹妹说几句话吧。若是您老不放心,可以让您家的五郎在一旁看着。”姚承恩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