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舜英疾步走进堂屋。但见李大柱李大梁李兴家都在堂屋里,还多了个外人,却是在码头帮了自己的田青林。李氏端了个盆子,正指挥着李兴家撩起李大梁的裤腿。
姚舜英一看李大梁的腿,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哪,整个左小腿肚子从上到下生生被刮掉了一大片肉,好在没伤到骨头。再看李大柱的右手,手背上也是血肉模糊一片。
见李氏拿着湿帕子就要去清洗李大梁的伤口,姚舜英急道:“祖母且慢!”李氏闻言停手,不解地看着姚舜英。姚舜英道:“二叔这伤口这么深,最容易感染了。祖母这水是水缸里舀的冷水吧,这个不干净,要清洗伤口得用冷开水。”
李氏扶额道:“对,记得以前你们曾祖父伤了手,吴家堡的郎中就这么说过。祖母真是急糊涂了,好孩子,幸好你及时提醒。起先锅里有烧开的水,我舀在了小木桶里面打算放冷一点给菊娘洗澡,正好可以用,你去提来。”
李兴家去提了来。姚舜英见李氏手脚颤抖,赶紧拿过帕子,小心替李大梁清洗伤口。李大梁见她小心翼翼地,笑着说道:“英娘别害怕,放开手洗就是,二叔不怕疼的。”
姚舜英道:“二叔,清水洗不怕,等下还得用烈酒洗伤口,那可就是真疼了。”
李氏道:“怎么还要用烈酒,还有这讲究?”不光李氏,堂屋里其他人都盯着姚舜英。这个不是常识吗?难不成这儿的郎中都没用过?姚舜英无奈,只好耐心解释道:“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化脓,得用烈酒消毒然后再上药包扎。”
田青林道:“姚家妹妹听谁说的这法子。”姚舜英正要撒谎说自己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就听到背后有人说道:“英娘说的是对的,得用酒把伤口上的烂肉烧死,省得它作怪,妨碍长新肉。正好我那葫芦里头还剩下半斤酒,英娘去灶屋取来。”
姚舜英回头一看,原来是姚承恩回来了。都清洗好之后,大家才顾得上问起李大梁受伤的缘由。原来今天修理的山塘因为处于几个村的交界处,不光能灌溉李家庄,还能灌溉田家湾和蓝家糖,所以修理的人马就有三个村子的人。
那山塘坝垮了好大一条口子,大家抬着石头泥沙堆砌修补。不想快要堆到顶的时候,那坝忽然轰塌下来,大块的石头哗啦砸了下来。
李大梁三兄弟并李兴元兄弟正好在下面,李大梁站的位置本来可以安然无恙地跑开,但他为了拉站得离自己近的田阿福一把,结果自己的腿挨了一石头。好在田阿福被他这么一拉,虽然手被砸断了骨头,脚也被砸伤了,但命却是保住了。
此番事故中二房父子都做了好事,当时站在李兴家身边的是蓝家塘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者,行动迟缓,幸得李兴家推了他一把,他才免遭厄运。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田家湾砸死一人重伤两人,蓝家塘砸死一人重伤一人,李家庄重伤两人,其他轻伤二十来人。李家去的五个人伤了四个,李大柱手背被砸得血肉模糊,李大梁头上被砸了个大包,李兴元脚趾头被砸出了血,只有李兴家一个人毫发无损。
想靠自家人背李大梁回家肯定是困难的,田阿福感念李大梁的救命之恩,非要让田青林帮着背李大梁,李家人推辞不过只得同意。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里正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只有尽力补救。一方面火速将重伤者送回去并派人去县城和吴家堡请郎中,一方面向县太爷汇报情况。
因为里正早就让人去吴家堡喊郎中了,姚舜英清洗好伤口之后郎中也正好赶来上药了。正好下地干活的田氏王氏吴氏几个得信也飞跑着赶了回来,起先她们一个个心急如焚脸色灰白,待看到丈夫儿子只是受了皮肉之伤,并无性命之忧,又齐齐松了口气。
婶婶们来了,堂屋用不着自己照料,姚舜英想着差不多也该做晚饭了,便一个人去灶屋准备。她搬了条矮凳子正准备择菜,却见田青林走了进来。姚舜英觉得奇怪:“田三哥有事吗,是不是要喝水?”
田青林支支吾吾道:“那个,姚家妹妹,你能不能把你家那个烈酒给我取出来,我想,我想……”
姚舜英觉得奇怪,这人要酒做什么,难道是想偷喝一口?古代酒可不是能常喝到的,莫非这人其实是个潜在的酒鬼,起先在堂屋见了消毒的烈酒,勾起了肚里馋虫。只是当着姚承恩李氏他们这些长辈的面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喝一口,这下见自己一个人就来讨要?这人看起来相貌英俊,起先又给了自己助人为乐热心肠的好印象,想不到私下里是这么个人。
姚舜英强掩着心头的失望,起身去取酒葫芦。田青林接过酒葫芦却不立马就喝,稍稍忸怩了一番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劳烦姚家妹妹帮个忙,给我……”
事儿真多,肯定是想要自己给他拿个杯子,姚舜英不等他说出口,麻利地打开碗柜取了个酒盅递过去:“囔,给你。”
田青林看着酒盅,奇怪道:“我请你帮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说完自己拖了身边一张凳子坐下,小心揭开裤管。姚舜英一眼瞅过去,才发现这人的小腿上有道口子正缓缓往外渗着血珠。
她不由惊叫道:“田三哥,你也受伤了!”田青林急道:“轻点,别让你家大人听到。”姚舜英不以为然地道:“哎呀,这个有什么好瞒的,我替你清洗一下,然后你赶紧出去让郎中上药,我去告诉祖母一声。”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