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将包好的粑粑放进早已摆放在锅中的两个大木蒸笼里,李大梁挥动虎头劈着大段大段的干松树枝。这些大段的柴火平日家里做饭都不用,而是积攒起来码放在猪圈上面,逢时过节需要生大火的时候才取下来。因为这种木头劈成的大块的柴烧起来才管工,炒的菜蒸的粑粑才好吃。
包好粑粑后,李氏才想起大门上菖蒲艾草都还没挂,李大柱便说自己去挂,田氏则说去洗衣服。然后李氏弄好了雄黄酒,给小一点的孩子每人额头都涂了。姚舜英本来以为只有菊娘这样的孝子才会涂,没想到自己和李兴业也逃不掉。
蓉娘今年终于摆脱了这一厄运,在一边和李兴初一起非常不厚道地嗤笑着姚舜英的怪样子,姚舜英忍不住怒目而视,想着这两日自己的额头还真是“多灾多难”。昨日因为“开吓”被涂了黑色的灶灰,今日又因为辟邪被涂了黄色的雄黄酒。
大家聚在堂屋安心等着灶屋的粑粑熟,尤其是李兴业,几乎是每隔两三分钟就要跑进去打探一番。终于,堂屋里飘来了淡淡的香气,“熟了熟了,肯定是粑粑熟了,不然不会这么香!”李兴业兔子一般蹿进灶屋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个粽子一根筷子跑了出来。因为刚取出蒸笼,粽子还很烫手,只见他两手相互交换倒腾,翘着嘴巴边吹气边嚷道:“熟了熟了,都熟了。我娘正在取,马上就拿出来了。”
终究还是耐不住粽子的高温,他不得不将手中的粽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慢慢剥,剥开后飞速将那根筷子穿进去在糖霜碗里按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结果太热舌头受不了差点没吐出来。
李氏一见孙子的馋相,忍不住笑骂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见他只顾自己吃,菊娘在一边急坏了,跑到他的身边张大嘴巴大嚷着。李兴业将自己没咬过的一边伸到菊娘嘴边,叮嘱道:“咬一小口,咬一小口,不然烫舌头。”菊娘嘻嘻笑着咬了一口,摇头晃脑吃得很开心。
蓉娘见他们两兄妹吃得满嘴糖霜,想着姚舜英也年纪小,便责怪道:“五郎就知道自己吃,你就不知道多拿一个给英娘妹妹。”
李兴业一副被冤枉的神态道:“你说得容易,娘不让我先拿的。说等她弄好再端出来大家一起吃,我这个还是趁她不注意仗着手脚快偷拿的。”说完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看了看姚舜英,将手中的粽子递过来道:“要不,英娘你咬一口?”
姚舜英看着那个被他和菊娘咬得满目全非所剩无几不知道沾了两个人多少口水的粽子,哪有勇气吃,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五哥你自己吃,我不爱吃这个,我想吃桐叶粑粑。”
王氏托着盛满粑粑的大木盘出来,看到李兴业竟然已经在吃着粽子了,不由双眼大睁,怒道:“你个馋嘴的,你什么时候偷拿的,说!”李兴业仗着节日期间王氏不可能打自己这一点,嘿嘿笑道:“就是你转身去开碗柜拿托盘的时候。”
儿子涎皮赖脸的样子更让王氏生气:“你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祖父祖母都还没吃,你倒先吃了,这孩子真是气死人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馋嘴呢!”
李氏道:“别骂他了,一年到头就吃上这一回,馋嘴就馋嘴吧,大了自然不会这样了。他爹还有姑姑他们几个小时候不都这样过来的。”祖母亲自出马,王氏哪里好再说儿子,将托盘往桌上一放,招呼大家过来剥粑粑。
李氏剥了个扎稻草的桐叶粑粑给姚舜英,姚舜英哪好意思接受,被李氏强塞过来,她只好转手递给了姚承恩。李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不管她让她自己剥。
青色的桐叶蒸熟了就变黄了,姚舜英剥了个盐馅的桐叶粑粑,还没开咬,就被那蒿叶桐叶夹杂的香气引得咽了口口水,一口咬下去,只觉滑腻绵软清香扑鼻,不由心中感叹,这桐叶粑粑果然好吃,难怪蓉娘姐姐那般表现。
一个粑粑几下吃完了,忍不住又剥了一个。吃得双颊鼓起宛如包子的蓉娘笑道:“英娘妹妹,怎么样,桐叶粑粑好吃吧。”姚舜英笑着点头,蓉娘又递了一个过来,姚舜英赶紧摆手说吃不下了。
开玩笑,糯米类的东西最不易消化,这会儿吃多了晚饭就不饿了。粑粑固然好吃,可在这古代乡下,肉类也极难吃上。
今日端午,家中除了鸡鸭,李氏还让李大椽在吴家堡称了五斤肉回来,加上前几日姚承恩捉到的四只野鸡,可以想见今晚家中端午节晚宴的菜肴有多丰盛。这时候敞开肚皮吃,到了晚饭时候看着满桌的美味却没胃口,岂不是太悲剧了一点。
端午节晚宴姚舜英因为先见之明避免了悲剧,李兴业和菊娘就悲催了。晚饭家中炒了一只鸡一只鸭外加两只野鸡两三斤肉,其余的则留着带到城里头去吃。一只鸡一只鸭王氏一共剁了四条腿,鸡腿都让菊娘吃,鸭腿则是李兴业和姚舜英一人一只。
姚舜英说自己不爱吃,将鸭腿夹给了姚承恩,姚承恩不要,祖孙二人推让了一番,终究还是姚承恩成功地拒绝了姚舜英。姚舜英吃着肥美的鸭腿,觉得特别温暖。
李兴业吃粑粑吃多了,晚饭一碗饭都没吃完就吃了鸭腿外加几块肉,便放下碗筷说吃饱了。菊娘就更加不饿,饭一口都没吃,吴氏追着喂,她才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只鸡腿。
李氏看着没胃口的两个人,担忧不已地道:“起先应该喊着五郎和菊娘别吃那么多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