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蝶拿着请柬的双手僵硬了,她盯着那红色纸面上赫然写着的:莫宸和童静雪定于中秋佳日大婚,特邀侯云藩和景依婷担任伴郎伴娘。
落款的时间地点和童静峰柳如嫣公布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她会在那个地方见证他正式迎娶童静雪。
栖蝶如坠地狱,眼前涌现起再不见清晰的模糊,她突然觉得和他的那个一年之约太过幼稚!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抽身?但是,她仍然坚信他不会骗她,这一步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一定是在童静峰和柳如嫣大婚的大环境下,被童振鹏勒令所逼。
可是,就算所逼又如何?童振鹏的目的达到了,结婚后,莫宸就必须对童静雪负起责任,否则,她的罪过就太大了。
栖蝶愁肠百结,痛苦地紧紧地闭上眼睛,整整一个下午,她都闷闷地蹲坐在大厅沙发上,紧捏着手里的请柬发呆。
等到外面终于传来停车的声音,才抹干脸上的泪痕,调整好状态,等柳秦伦一进门,微笑着将两张请柬递给他。
柳秦伦获知柳如嫣即将大婚的喜讯,操劳了一天的疲意一扫而空,却并没有出现栖蝶以为的会高兴得大喜的模样。
他的目光停在打开的第二张请柬上,悠悠抬头看向她,然后,毫不顾忌在场的菀儿,一把搂她入怀,大手轻抚着她的头,给她自己能给的关怀。
栖蝶饱受焚心之痛的情绪再难压制,双手抱紧他,把头深埋在他怀里痛哭。
一旁,菀儿看着柳秦伦手上的红色印贴,又看着柳栖蝶痛哭哀伤的模样,浑噩得不知所以然:“二少爷,三小姐,你们怎么了?”
栖蝶松开柳秦伦,擦干眼泪,回了句:“乔都有喜事,我高兴罢了。”
乔都?菀儿脑子机灵一转:“可是大小姐的喜事?”
栖蝶点点头:“大小姐和童大少爷,还有莫宸和童静雪,都定在中秋大婚。”
她注意到菀儿脸上倒是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任何异样,保持常态道:“那真是大喜事。饭菜都做好了,二少爷三小姐请用饭。”说完,转身往厨房走。
“等等。”栖蝶叫住她。
从前管家丫头厨子司机一大帮人,在厨房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摆一张桌子作为吃饭的地方。只剩下菀儿后,她那日去厨房煮解酒茶,撞见灶台下的小板凳上有一个饭菜合在一起的大碗,被人吃掉一半还剩一半,联想到菀儿孤单单的坐在小板凳上凑合,总有一种街边乞丐的悲哀可怜,回顾这些年菀儿对她的爱戴拥护,她由衷相信那些没有坦诚的隐瞒,动机并不坏,在没有带来巨大伤害之前,可以归为善意。
她说:“和我们一起吃吧,现在这个家只剩我们三个,没有主仆之分了。”
菀儿感动得眼红红,直鞠躬道谢。
栖蝶哀叹菀儿那颗丝毫不逊于她对莫宸喜欢的心,致她一步步沦为比自己更可怜的人。
栖蝶安排菀儿坐到身边,像照顾江家妹妹一样为她夹菜,她没有办法对菀儿实施撕破脸皮的摊牌和疾言厉色的逼问,考虑着该如何点拨才能让比她更沉得住气的菀儿主动请辞?
于是,她故意挨到柳秦伦结束晚餐上楼休息后,责令菀儿休息,主动收拾碗筷。
菀儿当然不干,这些粗活哪能让三小姐做。
栖蝶不与她争,菀儿护她的真心,恪守本分的自觉,是最使她窝心喜欢的两处。
菀儿洗碗,她便擦碗,菀儿收拾灶台,她便扫地。
做完事,栖蝶叫上菀儿一起回房,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首饰摆满在床,又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菀儿手心里:“这些虽然不是新制的,但都跟了我很久,你选几样留个纪念吧,本来应该做些新的送给你,但时局不稳,钱还是放在身上最保险,这些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这几年你在我身边兢兢业业,算是我这个三小姐送给你的嫁妆,当初你自我介绍说是乔都人,我猜想那里应该还有你的家人,过几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乔都,回你该回的家。”
栖蝶诚心诚意掏心窝子的话,吓得菀儿万分惊恐,赶紧跪在她跟前求情:“三小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改好不好,请您不要赶我走,菀儿只想留在您身边,好好服侍您照顾您,其他什么都不求。”
她信,深信。越信,便越觉得有猫腻。
栖蝶搀扶起菀儿,拉着她坐在床边:“你不是我的附属,我也没有权利占用你的人生。离开这里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与其默默守着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不如好好找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她这些日子在永延身上获益来的道理,赠予菀儿是恰到好处。她着重在‘男人’二字上加重了声调,是希望她能领悟自己的良苦用心,来一场好聚好散。
栖蝶语气、表情、神态皆平静,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不是在对自己说,可她一双仿佛早已洞察一切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的明明是自己!
菀儿惊恐而睁大的瞳孔在与她对视时一阵心虚,莫不是,莫不是她露了什么马脚,被三小姐发现了她的身份?不可能!她一直隐藏得很好,三小姐不可能会怀疑上衷心耿耿的她。
菀儿不断摇头的动作出卖了她的内心,很容易让栖蝶一眼窥透。
栖蝶稳若泰山,语气依然平静:“正常来说,一个对主人绝对忠心的仆人是不会引起主人怀疑的,这一点你做得非常好,但你不觉得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