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在会长办公室门前停住脚,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景依婷。门刚打开,满屋的浓烟让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适应了几分钟后,他看到景依婷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高度紧张和害怕后,脸色比昨日更显憔悴。景怀生则坐在开了一半窗帘的窗户前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一边抽一边止不住地猛咳。
他大步走过去,扯掉景怀生手上刚点燃的烟丢在地上踩灭,蹲在这位再也没有了任何傲气和霸气的长辈面前,轻声安慰道:“伯父,您不能再抽了,会抽出问题来的。”他站起来,对着二人道,“十点钟,国宾饭店,我已经替你们安排了一场记者会,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保证,你们父女一定会安全活下来。”
景家父女同时提起精神看向他。
莫宸站起身,对着景家父女一字一顿道:“时间有限我只说一次你们听好,村上真美通过变换不同的身份一直藏在乔都城内,这是江城一战后她二度返回,目的就是利用依婷来分化我们,所以依婷,不管你心里有多少害怕,事已至此你必须主动认错,因为真相永远比谎言更能说服人心!”
“我们不能用谎言去做赌注,那必输无疑,就算这次隐瞒了过去,村上真美不达目的,还会有下一次陷害,到那时,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之后,景伯父再因依婷的过错主动卸任会长一职,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当然,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样做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抗议,到时,景伯父就假装晕倒,这样我才能送你去医院暂避风头。等到发布会过后,事情淡了下来,我再帮助你们另外找一个城市生活,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安全地活下去。”
景依婷明白过来:“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错。”
景怀生抹了一把泪:“多谢你世侄,我这辈子可惜就可惜在没有你这么一位女婿呀。”
莫宸又蹲了下来,握上景怀生的手,极怀感触地说:“我永远记得我执掌乔行之初,您在我遭遇各方质疑和攻击的时候,给了我充足的信任和支持,教会我很多从不懂到懂的商业道理和知识,是唯一一个没有反对我的前辈。”
景怀生慨然感慨地流下热泪:“难得你还能有这份心,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怕就怕晕倒后就再也醒不来了,趁我还醒着,我就嘱托你件事。”
莫宸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会把依婷当做自己的妹妹,好好照顾她。”
莫宸越是这样说这样做,景依婷就越是羡慕柳栖蝶,嫉妒她拥有乔都八城最完美的两个男子的真心,觉得她简直是个太好命太完美的女人,越来越怨恨老天的不公,那样的出身可以得到真爱,而她和静雪这种正统千金小姐连正眼也得不到……也就激动得想早日调查清楚当年杨婉君收养柳栖蝶的真正目的,她深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同抹了一把泪,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吧,我自己的错我会自己承担。”
上午十点,国宾饭店门口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以乔都日报为首联合各大民办报社的记者群以及乔都商会成员汇聚在国宾饭店大厅,康子调来十几名保卫人员分两列门口两边,手拉手排成人墙挡住气势汹汹的老百姓。
汽车刚一抵达,立刻被迎上来的记者重重包围。
莫宸率先下车,面对劈头盖脸的提问和相机咔嚓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稍后景会长和景小姐会对大家的提问一一交代,请大家先移步大厅。”
莫宸领头在前,安全护得景家父女进入大厅。
莫宸环顾四周,康子按照他的话没有设置发言席,这是他故意的,一来是时间太紧,二来这是一场道歉发布会,不能让当事者坐在发言席上呈现一种居高临下的状态。
又吩咐康子:“把门外的老百姓都让进来,保卫人员只需守在门口待命,以防意外发生。”
顿时,老百姓群情激昂地往里冲,一个个气愤填膺,手执棒子铁椎,势要把这父女二人活活打死。
莫宸站在边上,目观景家父女走到大厅中央,景依婷呈九十度角向前深鞠一躬,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羞愧和内疚的表情,站在那里,再也没有富家千金的闪亮和漠视贫窭的骄傲,憔悴可怜得令人心疼,让人宁愿相信她是有什么苦衷,也难以将她和无恶不作的日本人联系起来。
她低下头,含泪哽咽道:“今天借这个机会,我要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在过去的一段日子,我确实和日本人有过接触,这一点我无可辩驳,求大家原谅,但我绝对没有帮助日本人来轰炸乔都八城,还有针对柳栖蝶的那些内容,我是被陷害的,请大家明查。”
景依婷轻声细语的声音,动情十足诚意十足的声音却似晴天霹雳在大厅炸开!
她认了?她居然承认了?对于那篇完全有可能伪造的报道她竟然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全场目瞪口呆。
景怀生同样向前深鞠一躬,沉声道:“景某教女不善,今天起,正式辞掉商会会长一职,在此恳请大家能够原谅小女的一念之错。”
记者们以专业的职业灵敏度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景氏父女一顿猛拍,汉奸竟然承认自己是汉奸!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闻哪!
各家记者的刀子嘴毫不留情的争先恐后的连珠带炮的逼问二人:
“景小姐,以你会长千金的身份还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