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蝶已不记得具体是哪一次,她深受父亲重男轻女的刺激,跑到莫宅外面等莫慈下学回来。后来莫慈回来了,收留她在家里宿了一晚,那天莫家妈妈走亲戚去了,只留下原本留给莫慈的一人分量晚餐。
莫慈很大义把晚餐的一个馒头,一点肉一点青菜和一碗粥让给了她,她不依,两人你推我让,最后把一份晚餐分成两份量吃了。
当时是饱了,可到了后半夜,两个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莫慈打开电灯四处寻觅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吃的,可打开米缸,里面只剩下几勺米,打开碗柜也是空的,莫慈没办法了,只好挽起袖子,把胳膊肘送到她嘴边:“你咬一口吧,喝点血下去就好过了。”
她嘟着嘴巴说得委屈:“我又不是吸血鬼。”
他忙着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我告诉你啊,当人不高兴的时候,就不能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这样啊,咱们现在闭着眼睛数羊,一只两只三只,数着数着自然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会再觉得饿了。”
栖蝶依照这个方法睡了一觉又一觉,眼下实在饿得胃疼,她再也睡不着,她摸着右手无名指,那天,她假装晕倒后,第一时间就有一双手在刷她指上的铭记之心,她明显感觉到手指上的指甲很长,刮在皮肉上的微疼,让她断定那是景依婷。
紧跟着,景依婷唤了声“文叔、潘叔,把她绑了弄上车”,她几乎可以串联起整个过程:吉祥居停业,景依婷主动找上有家归不得的文某。罗曼蒂克西餐厅被炸,景依婷又教唆文某以“柳栖蝶早晚都会查到你这儿来,与其提心吊胆,不如先下手为强”的理由拉潘某下水。
等帮手齐了,再导演这场绑架戏,一来,在她全心对付景依婷,而景依婷又打不过她的时候,再来两个力气大的男人前后夹击,她防不胜防就会落入她手。上次景依婷为了得到柳秦伦动用了mí_yào,她为了自保,干脆遂了她的意,在“晕倒”的同时屏住呼吸,才能避免吸入潘某手帕里可能带有的mí_yào。
杨婉君曾经教过她:“当你正和敌人对打的时候,大多数敌人硬打不成就会使用各种旁门左道来虏获你这个对手,这个时候,眼睛里越能看到的危险,越不能和敌人较劲地斗,能逃就逃,实在逃不过就假装被擒,收敛自己战斗力,保持体力,等到敌人擒获你,完全放松警惕后,才有能力在敌人对你再次产生威胁的时候,反败为胜,这个时候就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她便由着景依婷抢去铭记之心,也想看看景依婷从南京回来后,到底是人还是鬼。
等汽车开了一段时间后,文潘二人依照景依婷的指示,把她弄到了这个地方,二来,以现在的景依婷的个性,一定会趁着文某潘某都要投靠她的机会,把她先处理好,然后再一雪为当日国宾饭店里,景家父女遭受商会成员无情打压之辱、和仇。
而她之所以到今天都没事,就像文潘景三人的对话。
“柳栖蝶?没想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你干什么?”文某大概想对她下手,被潘某阻止。
文某突然猛踢了她一脚:“她清醒的时候对付不了她,她现在没有反抗能力了,我还不一泄心头恨?”又踢了一脚,憋屈的火气如炸雷爆发,“这贱人害得老子一无所有,老子还不得还她个一无所有,像柳栖蝶这样的女人,只要我毁了她,她必定羞愧而死,柳秦伦也会因为她的死,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整顿商会的事上,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只要柳栖蝶一完蛋,对我们就是百利。”
栖蝶咬紧牙关,面装昏迷无事地受着文某这两脚重踢的痛,她现在双手双脚都被绑,铭记之心也被夺了,她必须忍。
“不行,柳秦伦能走到这一步,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脆弱,我敢跟你打赌,如果柳栖蝶出事了,我们会死得更惨,到时不仅你我没命,咱们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买卖,连带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跟你陪葬。”
“呸,瞧你这点出息,就活该受柳栖蝶整。”
一直默不作声的景依婷开腔道:“潘叔说得对,你现在不能动她,我还要留着她控制柳秦伦,而且要动也不是你动,柳栖蝶可不比你玩过的那些女人,这可是乔都八城最具代表性的女人,如果换做日本人来动,效果会更好,会更能瓦解乔都八城老百姓抗日的意志。”
栖蝶闭紧了眼睛,她真的很想哭,原来她在景依婷心里竟是这样的存在,但干涩的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很好,很好,景依婷很好地利用了她对她的无戒心,要把她推向万劫不复,这个她曾经一力撮合给柳秦伦的女人,竟成为她22年人生里最大的败笔,内心里也仿佛终于得到了景依婷处在人鬼之间最直接的答复。不过一个鬼,有什么值得她哭的;对于一个鬼,她也不需要再手下留情。
潘某大概犹疑了一下,这才拍马屁:“高,实在是高,等到景小姐占领了乔都城,那咱们也就高枕无忧了。不知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把她捆起来丢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我会派人保护你们,明天我会把柳秦伦带到屋子那边去,新账旧账,你们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潘某不禁质疑:“……景小姐不是对柳秦伦很喜欢吗?你舍得我们找他算账?”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