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高抬起抓着的那只手,冷星冽亮的瞳中有着难以压制的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今天这身装扮,是准备好要和酒井藤野硬碰硬吗?酒井藤野是日本出了名的刀剑术高手,连我手里的枪子儿都要和他的刀剑比速度,你还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无孔不入?!你为什么就不能软弱一点,该男人做的事就让男人去做好啦!”
栖蝶失望地挣脱出他的手,真想一话堵回去他明知道她从来不求人,还挖苦她;他明知道她是在还他一个解围,还如此不理解她。但这些话说出来有意义吗?没有。栖蝶浅笑:“我当然不是铜墙铁壁,比起童小姐,我没有一个好父亲、好大哥、好男友庇佑,我只能靠我自己,至于路该怎么走,那是我的事,与您无关。”
莫宸被她怼得只觉一股冤气直冲脑门,忍不住地,双手重重捧起她的脸:“与我无关?你明知道我没办法对你置之不理……我明知道我是童静雪的男朋友,听到你有危险还会情不自禁、不顾一切地跑来救你,你倒好,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自己推了出去,你当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栖蝶听得他声音里的哽咽,看到他眼睛里的红,眼眶竟也跟着一涩,可他越是表现得对她有多眷恋,她就越反感和他纠缠不清,越讨厌他对她那建筑在童静雪之下的保护,就控制不住地愤然拨开他贴在脸上的双手:“莫董事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大概只有童小姐才知道。”
又是童静雪,为什么每次他们独处的时候她非要提童静雪,他究竟应该怎么才能在不伤害静雪的前提下,跟她解释他和童静雪的关系,以及他的特殊身份?莫宸本就憋屈窝火,此时更是被她挑得旺盛难熬。
栖蝶看着他咬牙切齿,一脸的苦楚无处泄,真是替童静雪叫屈:“以后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单独见面了,我不想让童小姐误会。莫董事既然好心帮忙,那就帮人帮到底,送我们回城。”
重获自由的汤承杰在返程途中丝毫没有自觉性,精神抖擞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视镜里后车厢里的两位美人儿,尤其是他的那位救命恩人,方才恍然听到莫宸的手下叫她“栖蝶小姐”:“小姐就是柳栖蝶?”
栖蝶没心情和他认亲,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汤承杰的眼珠子透过后视镜不停地在她身上游动,又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我救出来,除了我大嫂娘家的那个妹妹,我还真想不出我大哥还请得动哪个大人物。都说柳栖蝶是奇女子,今日不仅请来了乔商银行的莫董事,连酒井藤野也对你客客气气的,果然不同凡响。我若能讨得你这样一位媳妇儿……”
一道如冰刃划破烈空的寒音乍然响起:“你再多说一字,我就把你扔给酒井藤野。”
柳如嫣听到莫宸如此痛快的一句话,不由抿唇一笑。
汤承杰憋憋嘴,他听说过莫宸的厉害,不过他从小跟人打架打到大,如果能跟他较量一下,说不定就可以在乔都打响名号,只可惜身上有伤,只得泱泱住了嘴。
回到城内,汽车直驶观音道,几分钟后,便停在了乔商银行附近。莫宸下车叮嘱康子:“送柳小姐和汤先生回饭店,派两个人贴身保护,让他们好好休息。”转眼盯向栖蝶,示意她下车。
栖蝶不太情愿地坐在原位上,柳如嫣知眉识眼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对车外莫宸道了声:“请莫董事好好照顾我妹妹,事情办完后将她平安送回来。”
莫宸点头微笑。
栖蝶瞥了一眼汤承杰贼眉鼠眼地看着莫宸,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只得挪步下车,对柳如嫣道了声:“嫣姐先回饭店休息,替我照顾一下承杰,找个医生看看他身上的伤。我很快回去。”
正午时分的观音道,太阳当空灼热,莫宸走到栖蝶身边,指引般地就前方的路朝她扬了扬手。栖蝶条件反射性地后退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扬起手来示意他前面走。
莫宸深深看了她一眼,失落、凄凉地转身。看得栖蝶心头一痛。她讨厌自己这么摇摆不定,一边和他划清界限,一边又因为今晚的局,不得不和他独处。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直走到观音道尽头,转进一个巷子,栖蝶震惊地看到,一栋占据了大半个巷子,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的别墅矗立眼前。
别墅前院中心处有一个由多个盆栽的红色玫瑰摆放的心形图样,栖蝶留意地看了一眼门前高柱上镌刻的“一心花邸”故此得名?一心花两旁,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杨柳树枝直探到别墅楼顶,中间还嵌着葡萄树,时值六月夏至,一颗颗饱满的绿葡萄在葡萄叶间的光隙中闪闪发光,人在树下走,灼热的光线和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了林子外。挑高的门厅,连续的西式拱门,后花园开阔的露天西洋泳池,清新舒逸,让人心旷神怡,不但富有审美的愉悦,更有居住的舒适。
如果说翻新后的柳公馆可称聚一城风水的世外桃源,那此处绝可堪当乔都境内的人间仙境。栖蝶深刻记得这样的布置在哪里出现过,又是谁说过,夏天是最怕热的……这里,莫非就是他们新婚的家?
门前,莫宸推开雕花门扇,两人走进内厅,奇怪的是,竟无一个仆人迎上来。没有仆人的厅里依然干净整洁,莫宸走到茶水台,冲了杯咖啡给她。栖蝶双手接过,看着他脱下西服外套,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