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英回到碧霄宫,喜忧参半,皇帝来看她时,见她也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今日怎么了,看着这般愁苦?”
姬繁生很少见到衡英这个样子,每次来见她,总觉得碧霄宫是昊京王城最舒服的所在。
不仅是布置的富丽堂皇,让人如在仙境,最主要的是衡英总是气定神闲,何时有这样的愁苦过?
宫中最忌给皇帝脸色看,都是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拿出最靓丽的一面来,但衡英从来不取巧。
她就是本来的面目,装扮也是图个自己开心,不装扮的时候,也自有林下风致。
这一点真的是别人比不得的,但谁又有她的家世,她的美貌呢?
更不用她那一颗玲珑婉转的七窍心,总是把皇帝的意思摸的透透的。
今日,她却这样不开怀起来,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衡英见皇帝过问,认真地想了想,方开口道:“陛下,可相信魂魄之说?”
皇帝摇摇头,笃定的说“我不信,虽然古籍中说,随神往来者,谓之魂。
但究竟有没有,谁也没见过,我只活在当下,不去想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
皇帝即使自己受到了火神的祝福,但他对魂魄这些东西,依然不肯相信。
“在青城山的时候,我听师父说,魂者,神之初气,故随神而往来;
阳气生发,则魂变而为神。
人的精神会分成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
天魂管人的智慧,地魂管人的情感,而命魂管人的阳寿。”
皇帝听着觉得新奇,点点头道:“这样说来,可能真的有吧,民间常说三魂七魄,也有叫魂的仪式,但我一直以为是骗钱的玩意。
既然有人力不到的地方,自然会有这些神秘的东西。
但我的云妃,治理国家也要靠这些吗?”
皇帝随手剥了一个金黄的枇杷,酸甜的口感,让他口中生津。
他又剥了一个递给衡英,衡英接过来却塞进皇帝口中。
“陛下说的是,这些都不是正道。
只是,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失魂落魄,你会去寻我吗?”
皇帝见这话说的突兀,却又十分真诚,不像是戏言,便肃容站起,“衡英,若有一天,你魂魄有失,我定当寻访世外高人,帮你诊治。”
“有陛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衡英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真的放下了心事。
等皇帝走出去的时候,日头正晒的猛,他不过是过来吃午饭休憩,还要返回观德殿已经准备开始在前朝议了,这两天得抓点紧。
彩墨送皇帝出去,回来见云妃在窗下呆呆的。
她的目光似乎是在追随着皇帝的英姿,又似乎没有聚焦任何人、任何事,空洞洞的显得怕人。
画心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小姐的神情那样奇怪,只能去跟彩墨交谈两句。
“彩墨,你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可知道什么是三魂。”
“三魂?”彩墨听到这个词,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没什么,修行的人,都会谈这些的,放心吧。”
画心却不能放心,感觉一颗心从此提起来就放不下了。
在遥远的达马蒂,若水一行人经历了数次的风浪,终于登岸了。
她的古剑在登岸的一刹那,发出一声龙吟。
那声音仿佛是寻找到故主的宠物的哀鸣,又仿佛是压抑许久,终见天日的呐喊。
一群人都沉浸在登岸的喜悦中,只有若水听见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柄剑,是父亲给她最后的礼物。
她始终记得,父亲临终时,用颤抖的手把这把古剑交到她的手上。
“这是苌虹剑,先祖在紫云山得来的,最能汇聚四方灵气,她能助你登上青云端。”
“青云端?父亲,我不要什么青云端,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若水的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身体日渐得羸弱,终于到了告别的一天。
“若水,你听我说,这是你的使命,苌虹剑会指引你去达马蒂的。”
“我不想去什么达马蒂,我就在我们婆罗洲好好过日子。”
若水眼泪汪汪,她真的不想去什么父亲心心念念的达马蒂。
“跟那个隔壁的臭小子吗?傻闺女,他心里可从来没有你。”
父亲仿佛早就看透了姬繁生那躲躲闪闪的眼神。
那时候,他们还小,但如同预言一般,两个人的确是越行越远了。
“历剑,练兵,斩妖,除魔,王天下。”父亲的话始终在耳环萦绕,一路行来,她似乎没有选择。
今天,她已经踏上达马蒂的土地。
她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被选中要完成这个使命?
为何自己的家族就要承接这样的使命?一代又一代,积攒着力量。
直到自己,终于有了别样的天赋,可以真正承继苌虹剑,可以扬帆达马蒂。
这个神圣的时刻,苌虹剑发出异响,这是在提示自己什么吗?
白恒见她愣愣的,“若水,怎么不开心,我们终于登岸了,这是历史性的时刻。
婆罗洲人,从来没有人真正来过这里,只有我们见证了历史。”
白恒看着那巍峨的城市群,从岸边一直绵延到内陆去,那些传说中的繁华景象,虽然想象过很多次,但真的出现在眼前,他还是说不出的激动。
曼殊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苌虹剑。
“分魂术,苌虹剑上有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