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收拾好后,近六点。成子将世爵后备箱的几堆东西,再次整了整,事毕后,接送成男的那辆车,从大门口一直开到了停车棚。
成子站在世爵旁,等成男下车。宝马缓缓泊车,一会儿之后,成男从宝马上下来,抡着轮椅朝成子这边滑。
“等我很久了吗?今天下课有些晚,学校准备参加市里的比赛。”成男解释。
“不晚,去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成子边说,边拉开世爵的门。
成男一般坐驾驶席后面,由于车后座放了点东西,成男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成男觉得有些意外:“坐前面,等下不好下车,我还是坐后面吧。”
成子顿了一下,道:“后面放了点儿东西,我怕你不习惯。”
“东西多吗?”她边说,边拉车门。
车门一打开,两个装东西的纸箱,一目了然。箱子并排放在座位上,都不大。
“我看东西不多,把两个箱子叠起来,或者搬一个到前面,我就可以坐进去。”成男道。
“那我搬一个到前面吧。”成子说。
她从后座将其中一个纸箱,搬出来,又重新塞进世爵的副驾驶。成男手撑着车门借力,从轮椅往上一移,轻松坐进后座。成子帮她收了轮椅,置于后备箱。拉开车门,自己上到驾驶位,油门一踩,世爵就从停车棚开了出来。
离开关宅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成男注意起箱子里的东西。在她右手边的是一箱书,平时成子收集的biya yin的作品集。
“姐姐,是准备把东西都搬出去吗?”
“嗯,东西不多,不用来来回回跑。”成子道。
“房子不错吧,莎丽帮你看的,应该很好。”
“还可以,采光很好。”成子又道。
“搬出去就那么好?”
感觉到成男语气一变,成子停了片刻,才说:“以后你有空,可以去我那边。”
“姐姐今天请吃饭,是想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吗?”成男认真地看着成子驾驶席的方向,成子从后视镜中,注意到她郑重又酸沉的表情,带着淡淡的自嘲和苦笑,一时间竟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不说话,那就是了。姐姐觉得愧疚了?像几年前,丢下我,决定去美国,不也是你做了决定之后,我才知道的吗?上次,也是带着我去外面吃饭吧。”
成子神色一凝,她从未想过,几年前,独行美国求学,给她造成过伤害。两人的成长中,各自成熟的时间有所差异,成子早熟独立,任何事情自己决定,成男虽然善解人意,但被她保护得很好,那时候的她,虽然表面上能够理解,但心理却舍不得吧。而且多半的善解人意,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负担。
说起来,对于成男,她还是失职了。
“对不起。”
“事情都过去了,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三个字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过去发生的,还是一直在发生。”成男眼睛看向窗外。
这时,天气下起了稀疏的小雨,嗒嗒落在车窗上。车内又回复了安静,成男没有再说话,成子从后视镜中发现她一丝懊恼的表情,猜想,她刚刚一定后悔了,后悔这样说话。档风玻璃的刮雨片,左右左右挥着节拍,调子有点儿寂寥。
“想吃点什么?”成子问。
“随便吧。”成男淡道。
“嗯,就快到了。”成子说。
成男没有开腔,一点苦恼和酸楚的情绪写在脸上,眉尖轻轻拧在一起,看向窗外的雨。她们离开关宅的时候,还没有下雨,那时傍晚的天空只比平时黑得早了点,却不想,到半路突然就下起了雨,而且不是来势汹汹的暴雨,反而是一阵起先稀疏接着愈演密实的小雨。
就像琼洲半岛的天气,你总是很容易忽略琼洲半岛的秋天,可能总会以为艳阳高照的,仍是那炎炎的夏日,任何一场雨都会来得又快,又大。但如今,细观起这小小的密实的雨,不得不承认,时间变了,春天变成了秋天。
人也变了,从单一童贞,到复杂深沉。从单纯的一种*,到无数个*,总希望自己更好,或者希望别人对自己更好。
世爵在一家优雅的西餐厅附近减速,成子将车直接开进了停车场,成男从后座推开车门,成子取出轮椅,她坐上去。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成子便推着她,往西餐厅走。
座位是没有提前预定的,来得匆忙,成子也是突然决定。前台问起她有没有预约时,成子摇了摇头。随即侍者引着成子成男往一个方向走。一楼到二楼有电梯,侍者替她们按开了电梯,引送到二楼,一个靠窗的卡位。
两本封皮考究的menu,从侍者手中分别递给成子成男。侍者向她推荐了一些招牌海鲜,成子并不喜欢西方人吃海鲜的方式,生蚝,虾,切成薄片的鱼肉诸多,都放在碎冰上,虽然保留了肉质的新鲜与口感,但吃进去冰冰凉凉,有一种全世界都落空的感觉。
即使她在美国生活了三四年,但中国传统的饮食方式,还是根深固蒂。
“那油浸鹅肝嫩牛柳怎么样?”侍者问。
成子嫌牛排要切,切成丁块或者片状用叉子极为优雅的用餐,浪费时间。她想了想最后,点了一份黑椒牛柳炒意大利面。
“那这位小姐呢?”侍者问向成男。
成男似乎进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盯着menu在看,却一直没拿主意。成子抬眼,淡淡问了一句:“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