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吃饭啊。”无晦暗自叫苦:“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师叔,在这吃吧。”
白术殷切将他拉来桌前,“吃完了,咱继续讲。”
谢梵镜腮帮子鼓鼓的,好奇睁大眼睛,左望望,右望望,嘴角还沾着几颗饭粒。
“好好吃饭,你又不是小仓鼠。”
白术对谢梵镜说了句,又连忙侧过身,将凳子推到无晦屁股下,笑意满面。
好……麻烦啊……
想到陈鳌昨天和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那件事情,无晦就有些心痒难耐。
偏偏还要教人读书,真是麻烦……
“一个时辰,我还要出去耍,听完赶紧滚。”
在谢梵镜惊叹的目光里,无晦对着烧鸡深吸口气,剥皮剔肉。
短短瞬间,桌上就只剩一副光溜溜的骨架。
“能教我吗?”
谢梵镜伸出小手,指指无晦仍在蠕动的嘴唇。
“我也想学!”
“你姐会揍我的。”无晦含糊不清,嘴里嘟囔道:“这事可不成。”
一盏酽茶被推上来,无晦抬起眼,少年笑得格外灿烂。
“师叔,外面有什么好耍的,还是这里更自在些。”
“自在人觉经,这天天讲,能不自在吗?”
无晦叹了口气:“《自在人觉经》,说实话,难,是难了点。
但再难,也没你的《遍净天人体》难。
它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很麻烦,独一无二的麻烦。
自觉、觉他、觉而有情。
既能自觉,复能觉他,觉行圆满,故名为佛。
道言自觉,简异凡夫,云言觉他。明异二乘,觉行究满,彰异菩萨,是故独此偏名佛矣。
人觉经修炼到圆满,相传便具有了自觉、觉他、觉而有情,这三种成佛成菩萨的慧根。
但每个人的觉都不同啊,我只是小成,讲经时,言语里多多少少会参杂自己的觉。
要是被你听进去了,那人觉经,这辈子你都别想入门了。
每一句都要深思熟虑,一不小心就会出错,你可明白了?”
“师叔不是大成么?”白术奇道。
“这种乌龟功法,谁有命练到大成?”无晦瞪眼:
“练到小成,就足足用了我二百六十年,这还是在贫僧天资高绝,悟性无双的份上。鸿天神尊
一个时辰,很快飞逝过去,在无晦停住嘴,浑身被抽空般瘫在椅上时。
谢梵镜从门外露出半个小脑袋,见白术对她点点头,才一蹦一跳窜进来。
传经这种事,即便无晦没有明言,但她生在世家里,多少也知道一二。
“跑哪去玩了?”
白术看了眼,递给她一方手帕。
那双小手沾满了灰,还有些泥巴。
“抓蚂蚁,还有小泥鳅。”
“泥鳅?”白术一愣,“是蚯蚓吧。”
他用手在半空比划了些:“小小的,小手指长短,会钻进土里的虫子吧。”
“对的,是小蚯蚓。”谢梵镜恍然大悟点点头,“不是小泥鳅。”
瘫在椅上的无晦眼睛盯着这边,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两个半大孩子都是笑眯眯,可越是这样,无晦心头越是不安。
他听着两个人说话,眉头渐渐皱起,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走了。”
最后,无晦伸了个懒腰,骨头劈啦啪啦响。
“讲人觉太累了,还不如讲天人。”
“师叔会《遍净天人体》么”白术大喜过望。
“不会!打个比方!”
无晦又告诫他:“今天只要我存了一点歹心,把自己的觉悄无声息放进去,你又听进去了,可知会是何后果?”
“不能入门。”
“以后行走江湖,记得多长个心眼,不是什么样的讲经,都能去听的。”
无晦补充一句:“至少,在开辟泥丸宫之前。”
白术没有追问为什么是开辟泥丸宫之前,只是老实点头。
见白术乖乖点头的样子,无晦大笑一声,推门出去。
“想吃鱼。”
“不是才吃过饭吗?”
“可你烤的很好吃。”
“自己去拿架子,别摔了。”
“喔!”
欢天喜地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无晦的步子一停,他转身时,差点撞上飞扑过来的小女孩。
“对了,突然想起。”
无晦笑了笑:“我有桩要紧事得办,后日一早,你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丰山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