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四道各色遁光划破青冥,朝着不远处,那座如荒兽盘踞的巍峨大山,迅捷落下。
自昨日在茶楼遇见徐羿后,歇息了一晚,四人不敢怠慢,又连忙从长乐城回到丰山。
赤色遁光里,白术一边鼓荡真炁,一边轻轻松开右掌。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片青灰色的龙鳞。
这是外人参加龙宫选婿的凭证。
徐羿虽然嘴上不说,但显然并不看好自己。
各圣地、世家的少年俊才,莫说练窍,只怕连阳符,也并不罕见。
自己才开了区区耳窍,在徐羿看来,自然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而且又不能过分显露金刚寺武学,以免被人窥破出身,闹出笑话。
种种条件下,也难怪徐羿一脸不以为然。
白术轻声一笑,收回心神。
几人在山巅的佛殿前降下遁光,甫一落下云头,就见佛殿大门打开,僧人们分立两侧,簇拥着正上首那个赤面僧人。
无怀面色淡然,手里托着一方小盒,只是看不清里面是何事物。
白术等人向无怀告罪一声,也退到末尾,恭敬垂手侍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白烟愈发浓厚,在双目所见,皆是氤氲香雾飘散时。
正上首的赤面僧人睁开双眼,沉声开口:
“稍后,我将启程南海!”
南海?
在众僧疑惑时,无怀又接着开口:
“我枯坐金刚多年,在南海,意外竟有成道契机,此行不知要多少年岁——”
他伸手指向虚岩,淡淡道:
“在我去南海期间,虚岩,便是丰山寺的方丈。”
方丈?!
众僧皆是震愕,就连虚岩本人,也是一阵手足无措。
“弟子知晓了。”
这时,除虚岩外,众弟子中辈分最高的虚则微微一笑,率先上前,向虚岩郑重行礼:
“方丈!”
他一旁的虚庆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也肃然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口称方丈。
一时间,所有人,就连身着彩衣,面容桀骜的虚行,也是乖乖行事。
高胖和尚沉默了半响,他双手在宽大的僧袍里微微颤抖。
虚岩深深呼了口气,坦然受下众僧一派。
待白术等施礼完毕,虚岩又后退几步,郑重回礼。
一进一退间,丰山寺的名分便在此定下。
无怀转动佛珠,微不可查地颔首。
待佛殿里所有声音平息,一切又都恢复肃穆后,赤面僧人径直从蒲团起身。
无怀手里突然生出一片金光,他抓起金光,高高举起,洒向殿内众弟子。
“这是传法金钟,回去好生参悟!”
不等虚则等疑惑开口,无怀便作狮子吼,声如震雷。
他略一挥手,示意众僧自行退去。
“虚明,你等等。”
刚迈出殿门的白术又退了回来,在殿外等候他的虚弘楞了楞,竟也想跟进去。
“吃肉吃傻了?”虚岩一把扯住他,骂骂咧咧,“是交代小师弟青黎宫的事情,关你屁事。”
“哦,哦。”虚弘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你得了什么神通?”虚岩看向虚弘手腕金钟,好奇问道。
“天王拳。”虚弘反问道:“师兄得了什么?”
“妙净心观。”
“老师把神通分给我们。”虚弘有些忧心忡忡:“那他……”
“有上宗长辈助拳,老师必然是能成就第五境,突破境界的。”虚岩一脸自得。
“哪位上宗长辈?”虚弘好奇问道。
“神足大师!”虚岩摸着光头,神秘一笑。
……
在殿内,门户已经掩上,只有白术和无怀两人。
一片静默之中,他心头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弟子……”
“金刚寺与青黎宫结盟,本就已定好了。”无怀似看穿他心中所想:“勿要多想,此事与你无关。”
无怀揭开手中盒盖,里面竟躺着一个头颅。
那是张四十岁上下,壮年男人的面容,只是隐隐有不少细鳞生出,看清来诡异而可怖。
“他叫毒龙子,是我平生一个大敌。”无怀意味深长:“他的脑袋,是前几日,谢家亲手送来丰山的。”
“谢家……”
“本来我也不安,但现在,你不用忧虑了。”
无怀抚须微笑,面色自得:
“我特意找金刚寺一位师叔出面,有他在,谅谢家再如何如何,也是不敢动你分毫的!”
“不知是哪位前辈?”
“神足僧,广慧师叔!”
无怀哈哈大笑:
“所幸我被他看重,神足师叔给了我几分面子。
有这位大神通者在,你与谢家天官的孽缘,就算斩不断,也得断了!”
“多谢老师。”白术松了口气,躬身一拜:“多谢老师助我。”
“你是我弟子。”无怀大笑扶起他:“我不助你,又能助谁呢?”
“你此去青黎宫,增长见闻就是了。”无怀又提点道:
“凡事不要贪功冒进,那弥罗灯,以你的修为,必然是毫无可能的”
“弟子明白了。”白术颔首,又接过无怀递过的一方锦囊。
“这是须弥袋,储物的东西。”
无怀伸手一指:
“你下山游历的东西,我都给你备好了,等我走后,你也便下山游历去吧。”
“老师什么时候走?”
“现在。”
“这么快么?”
“事情都已交代过了,也便无甚留恋了。”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