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张晨和谭淑珍到了国际大厦,也不知道徐巧芯的爸妈还在不在房间,他们还是决定上楼去看看。
昨天晚上,徐巧芯回来就和他们说,她和她爸妈完全闹掰,至于是怎样的一个惨状,她好像也不太愿意说。
反正就是,她爸妈已经知道了她和小武在谈恋爱,不同意,反应还有点激烈。
这一切,也早就在张晨和谭淑珍的意料之中,他们知道,需要他们上场的时候到了。
两个人走到巧芯爸妈的房间门口,谭淑珍按响了门铃。
门里面,王老师和徐老师,早上起来,拿着餐券去下面餐厅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已经呆呆地坐着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徐老师连每天必看的《朝闻天下》都没有看。
听到门铃响,他们互相看看,还以为是徐巧芯,两个人继续坐着,谁也懒得去开门,其中当然还有赌气的成份,谁让他们已经被伤透了心呢。
谭淑珍继续按着,房间里静悄悄的,张晨和她说,应该是出去了。
两个人到了楼下,仍不死心,谭淑珍和张晨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一会?
张晨说好。
两个人走去了大堂的沙发上坐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屋外的光线透过茶色的窗户玻璃,到了室内,也有了一种晦暗的色调。
风机口滋滋地朝外吹着风,红色的飘带在风中飘啊飘的,徐巧芯的爸妈坐在窗前的圈椅里,就盯着这红色的飘带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个时间,是酒店客人最少的时候,离店的客人大部分已经走了,住店的客人又还未到,酒店的中央空调,也会趁着这个时机,停机休息一个小时,这时从风机口滋滋吹出来的,只有风,没有冷气,密闭的房间里,渐渐地有些闷热了。
但他们好像没有感觉。
徐巧芯的爸妈听着门铃又响了一阵,然后不响了,他们心想,徐巧芯应该是已经走了,王老师叹了口气,接着,徐老师也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一团的乱麻,看样子这个女儿,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底了,两个人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好,自己反对也好,赞成也好,现在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
木已成舟,那个看上去很老实本分的小武,已经把他们的女儿糟蹋了,王老师觉得万念俱灰。
留着她继续在杭城,接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她肯定还是会和那个小武,继续在一起,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要是强硬地把她带回去,她自己愿不愿意还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办法面对徐巧芯人在家里,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这个事实,更没有脸面对,她挺着肚子在操场或学校的大门口走来走去这个画面。
不仅是他们丢不起这个脸,就是徐巧芯也丢不起啊,你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不是破罐子,而是破罐子摔在地上,还被车碾压一回,碎成粉了,以后还怎么能够在那个内陆的小城生活下去,谁还敢再和她谈恋爱,娶一个拖着来历不明的拖油瓶的她?
两个一直循规蹈矩地生活,兢兢业业工作,清清白白做人的小学老师,这时候感觉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在课堂上那么镇定和从容,他们的方寸,已经彻底乱了。
要强要了几十年,到了这时,方老师感觉自己就像豆腐一样软塌塌了。
门铃又是“叮咚叮咚”响了两下,接着响起一个声音:“您好,服务员,清理房间。”
门接着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服务员的身影,看到他们愣了一下,赶紧说: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不在房间,请问,现在可以打扫吗?”
王老师清醒了过来,她忙不迭地说,可以,可以。
转头和刘老师说:“我们下去走走。”
两个人站起来,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服务员打扫。
谭淑珍和张晨坐在那里聊着天,张晨背对着大厅,面对着谭淑珍,谭淑珍突然拍了一下张晨,和他说,来了来了。
张晨扭头一看,看到徐巧芯的爸妈正从电梯间走出来。
两个人赶紧站起来,迎了过去。
走近一看,张晨和谭淑珍都吓了一跳,他们看到徐巧芯的爸妈,和前几天看到的那两个神采飞扬的人,似乎判若两人,他们的脸是灰的,好像涂着一层蜡,身体有些佝偻,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很多。
看到谭淑珍和张晨,两个人勉强笑了一下。
谭淑珍说:“叔叔阿姨,我们刚刚去过楼上,你们没在房间,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
徐巧芯的爸妈这才知道,前面那门铃响,不是徐巧芯,而是这张总和谭总。
两个人的神情有些尴尬,只能哦哦地含糊其辞地应着。
谭淑珍继续说:“叔叔阿姨,我们来,是想请你们到我公司去坐坐。”
徐巧芯的爸妈互相看看,都不知道是该推辞还是答应,他们的心还是乱的。
张晨在边上说:“王老师,徐老师,去看看吧,我保证你们不会后悔,谭总他们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但一般的人,还真不知道。”
徐巧芯的爸妈都看着他,不知道张晨在说什么,张晨笑了一下,继续说:
“他们公司所在地,是个文物保护单位,求是书院,是浙江大学建校时的校址。”
王老师和徐老师,这个时候,心里才不关心什么浙江大学还是杭城大学的,但两个人,毕竟是老师,起码的修养和体面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