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北不知道谭淑珍是不是知道刘立杆在海城的遭遇,她踏上海城的时候,海城还没有再度被炒热,那个时候,她要是想再拿下新埠岛,还是有机会的,但张向北感觉到她,小心地避开了。
向南看到张向北一路走走停停,若有所思,向南问他想什么呢?
张向北说没想什么,向南就没有再问,她心里猜测张向北应该是在想牧场的事,张向北这点和张晨很像,那就是没有想好的事情,他不会和别人说,只会闷在心里,让事情慢慢地完善,成熟,等到他想明白了,你拦也拦不住,他一定自己就会和你说。
其实,张向北是知道向南不太愿意聊刘立杆的事情,他才没有把自己心里想的,和向南说。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还在新埠岛上,张向北的电话响了,是老谢,张向北赶紧接了起来,叫着谢伯伯。
老谢和张向北说:“我和农垦的老大在喝茶,你的事情定下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谢伯伯!”张向北叫道。
老谢在电话那头也笑,他说:“不用谢,小事一桩,不过,北北,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下午甄县长他们会来农垦找他们,就让他们把这个人情,做给县里吧,这样以后关系好处理一点。”
“好,好,我知道了,谢伯伯。”张向北连连点头。
挂断电话,向南问:“成了?”
“成了。”张向北说。
“那你是不是要给老包打电话了?”向南问。
张向北说:“再等等,等甄县长这边电话过来,我再和他说。”
向南点了点头。
两个人到了新埠桥桥头,就在桥头的金水门江边海鲜酒楼吃了中饭,下午,两个人开车去海城公园逛逛,公园很普通,远不如三亚的世界热带植物园,两个人进去,还是带着一丝丝缅怀的心情进去的,进去看过之后,张向北说:
“要是像这样的夏天,晚上睡在这样的公园草地上,也没有多苦。”
向南看了看他,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向南当然知道张向北在说什么,小时候,他们听父辈,特别是刘立杆,不知道多少次说起他们第一次到海城,晚上睡在公园里,手电筒还被人偷走的故事。
刘立杆说起来的时候很悲壮,慷慨激昂的,张向北和向南听着,觉得和红军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差不多。
实地看过之后,他们却觉得有些浪漫,这也难怪,要是他们和当时的刘立杆和张晨那样,囊中羞涩,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要怎么生存下去,他们就浪漫不起来了。
就像读到“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这样的诗句,你觉得夏虫都是浪漫和体贴的,但要是夏天的晚上,你坐在室外,夏虫沉默着向你蜂拥过来,你觉得的肯定是讨厌,没有一丝的浪漫。
把车继续停在海城公园门口,两个手牵着手去逛海城老街,海城老街横跨几个街区,是国内面积较大,保存很完整的老街区,和江浙沪一带的古镇老街地方不同,但大致就是一副面孔不一样,海城老街的建筑风格,和大陆所有的老街风格都不一样。
这里的老街建筑,基本都是南洋骑楼风格,都是当初南洋华侨回国建造的,四九年之后,整个海南岛,一直是广东发展最落后的行署,因为落后,没有大兴土木,这里的老街被整个保存了下来。
海南建省之后,海城作为新的省会城市,为了省去拆迁的麻烦,就从海城公园和原来的省府路,现在的海府路开始,往西南扩展开去,那里有大片大片原来属于南航部队的地,把东北边的老城遗忘了。
以至于海城在那几年,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城区,以省府路交界的三角地带开始,往北,博爱南路进去,你耳朵里能听到的都是海南话,往南,沿着海秀路过去,你听到的基本都是普通话。
就是在海南房地产最疯狂的那几年,炒卖红线图和楼花的那些人,急的也都是想赚快钱,谁愿意把时间耗在旷日持久的拆迁上,整个海城老区,还是没有掀起拆迁的高潮。
大家的目光和兴趣,还是沿着海秀路延伸出去,龙昆北路过去的国贸区块建完,就去建更远的世贸区块。
龙昆南路一带布局好,机场又开始拆迁了,释放出来大量的土地,金牛岭过去农垦还有的是土地,世纪大桥通了之后,又带来海甸岛更多的土地。
在一波一波的开发中,海城老街,因为被遗忘,因为拆迁的麻烦,反倒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一直等到大家惊觉,原来老城区也是城市不可复制的财富,就更没有人会去动老城的念头了。
张向北和向南在这里逛着,从博爱南逛到了博爱北,从得胜沙逛到了中山路和解放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吃着街边的小吃,感觉肚子始终都是饱的,稍有点空隙,就有食物填补进去,把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这里的骑楼老街,不像很多地方,是新建起来的“老建筑”,或者所谓的“修旧如旧”,而是它们本来就保存得很完整,里面一直有人生活和居住,只不过稍加修葺,基本还是原汁原味,这里的窗楣、柱子、墙面造型、腰线、阳台、栏杆、雕饰等等,都带有明显的异国风情。
墙体上的彩瓷花卉图案、女儿墙、骑楼、柱廊、敞廊是巴洛克风格,具有欧亚混合文化特征,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