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风一伸手将人拔开,像个刽子手,连目光都杀伐果断。
“苏瑞,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如果江南有半点儿闪失,我让你拿命抵。”
苏瑞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甚至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薄南风怎么就认准这事非与苏瑞有关。
苏瑞一张脸惨白,跟鬼一样看着他。想问他,凭什么?动了动唇齿,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怕问出来了,心里会更加难过。
薄南风不想再看到她,指使阮天明:“让人把她看起来,回头再跟她算帐。”
阮天明心惊;“南风……”
想劝,薄南风一抬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把她带走,老爷子那边我自己会去说。”
事情显然闹大发了,连阮天明都跟着面色沉重起来。
苏瑞像是心灰意冷,半点儿解释的话也不再说,任由阮天明拉着出去。
宋林爱连着打了几通电话说明情况,从外面回来。
迎头碰上泪流不止的苏瑞和阮天明,来不及多问,匆匆忙忙的往里走。
抢救室外站了三个男人,本来早上见到的时候还都西装革履,服帖规整得没有话说。这会儿一个比一个零乱,领带都扯掉了,衬衣的领口大开着,每一个都像喘不过气来。薄南风的外套早不知丢到哪去,想起来是在救护车上脱掉了……
想起什么,马上走过来:“薄南风,你去看一下你的手臂吧。”怀疑他抱着江南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撞伤了,之前在救护车上看他脱掉外套时,疼得眉毛打结。
薄南风站着不动,像个执拗的孝子。
“我要在这里等江南。”
宋林爱心头一软,险得掉下泪来。平静了一下,劝他:“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有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呢,江南不会有什么事的。”
离正扬和黄宇走过来。
问他:“手臂怎么了?”
薄南风靠在墙上不动,他是觉得没什么事,连痛都不觉得。
还是宋林爱说:“估计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伤到了,之前看他脱外套似乎很疼。”
离正扬过来拉了拉薄南风:“走吧,去检查一下,江南这里有这么多人呢。”
薄南风盯着抢救室大门的眼睛近乎呆滞,半晌,嗓音沙哑:“我哪儿都不去。”
如果他离开了,江南需要他的时候找不到一定会很害怕。他的女人再怎么那个女王,在他眼里也就那些本事。为了别人的事勇往直前,没有人比她胆子更大的。茫然而坚定,这也是他所看到的,江南最美好的东西。但那仅限于别人,她自己反倒生活邋遢,没有自理能力,缺乏方向感,也很忘事。结个婚都害怕,更别说现在……
薄南风一点儿都不相信是江南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她怎么可能不小心,只有他知道她有多么小心意意。
她说过,陈天资的庭审很打动她,无论怎样,她都要做一个好妈妈。
到底是没去,几个人等在手术室的门口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才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一下涌上去,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松不了。
宋林爱扯上医生的袖子:“江南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薄南风一眼,接着垂下眸子说:“大人抢救过来了,但孩子没保住,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一口气终于是吐了出来,却没人觉得轻松,随之又压了一块石头,重如千金,如何也放不下了。
江南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晕迷中,薄南风一把抓紧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温度浅薄,比他的还好一些,没他的这样冰冷,好像是死透了。终于触到一点儿暖意,梦寐以求的。所以紧紧的攥住,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放开了。
不知道怎么会遇到她,又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爱,觉得不能没有她。
薄南风伸手去抱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还好,还好……”还好有你在……
宋林爱打了电话报平安,总算大人没事,至于不可豁免的惋惜,谁都没有办法。
等江南醒来的时候,江爸爸江妈妈就都已经赶过来了。
江南寻觅到薄南风的所在,张口便问:“孩子呢?”
薄南风伸出修指整理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抱着她轻轻的说:“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宝贝儿,这是我们勉强不来的事。”
江南愣了下,其实早已经预料到,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就惶恐就绝望。觉得很害怕,心里空空的,想让他拉一把,那时候想不明白,其实不是拉一拉她。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无能为力了,就想让薄南风拉一把,把他们的孩子留下来。那么傻,他比她更加的无能为力。
她的丈夫是无所不能,可是,这个孩子本就该由她这个妈妈好好保护。是她没本事,没本事把她保护好。
江南窝在他怀里放声的哭起来,当初的欢心雀跃有多少,如今就有多绝望。前两日才跟薄南风一起去书店,又买了许多关于胎教的书籍。薄南风说了,说他会给孩子唱歌,还会给孩子讲故事,说不论孩子像了哪一个,肯定都会很聪明……不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竟然这么浅薄。
“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他……”
江妈妈这个时候再痛心也不敢哭出来,最多的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