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怕极了从江南口中说出的再见,再怎么样的残缺不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江南一直相信童话,这曾经是一个多么美好单纯的女子,最后骗了自己太长太久,便不再觉着至尊宝驾着七彩详云来有什么好。的确没什么好,他还是放开了紫霞仙子的手,那一刻只觉比背弃神伤。
纪梦溪什么都想得通透,才有信心将她也一并说服:“我不在乎你现在心里爱着谁,但我相信再有一个五年,或者更久,你还会再慢慢的爱上我,不管多少年,我都等得。你对我那么了解,我对你也是,总比一个陌路人要来得合适是不是?而且我爱你,这你是知道的。有其他人不及的感情基础,连长辈们都认可的。既然不能是他,那就选择我吧。说什么离开?是你还是我?”
自然是他,江南最早设置的就是那样的结果。她笃定自己最后可能要两手空空,鱼和熊掌哪一个都得不到,典型的鸡飞蛋打。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纪梦溪那么骄傲的人竟然不留给自己迟疑的时间就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一切到来得太过突然了,时间,地点都和她想象中的场景有太大出入,没想现在说,跟手中的官司挤到一天去,而且是在中院的停车场。如果不是看到薄南风突然出现,还出手打人,江南觉得自己不会失去理智,口无摭拦到对两边都坦然一切,说到底是被气到了,怕薄南风那样的性格以为她的躲避与纪梦溪有关,再把事情闹大。
纪梦溪有头有脸,经不起那样的闹腾,再说这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当然她也并非埋怨薄南风,都没有错,若说错,也是她错在头里。于是就想有个了断,不能拖累两边牵扯不清,感情的事实在不适合拖泥带水,暂时的风平浪静果然不是什么万全之策。
江南独自一人守着一个热腾腾的涮锅太久,高汤一片沸腾,而她却连一个菜叶都没有下。
薄南风走了,纪梦溪说他会永远留下。虽然事情起端意外,过程也很晦涩,结果却像是很圆满。薄南风是危险,最后危险解除了,而纪梦溪也的确比陌路人要好上千倍万倍,这回命运总算对她不薄,江南这样想着,却慌张张的掉眼泪。
连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
店员实在看不下去眼,那一锅的汤就要熬干了,主动过来给她加汤。看着不忍,就多问一句:“秀,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五脏六腑都是空的。她胡乱的揪着衣料,一个地方窒息得厉害。本来纪梦溪要跟她一起,心烦意乱说她想静一静就跑来吃火锅,结果心有千千结,就吃成这么一副鬼样子。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快饿死了。”
店员哑言,又不好再问。饿哭了的人见过,但这么大个儿的还是头次见。这可真是个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新时代。
“你不用可怜我,其实五年前离开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弥补我。”走之前江南心痛之余还知道不可思议,就跟他这样说。
纪梦溪站在倦鸟归家的落日余辉里,字句铿锵:“只要你不离开我,没什么是我不甘愿的。”
江南抽出餐巾纸,愣愣的看窗外暗夜之中的车水马龙,觉得这样也好,没什么是值得心痛的。
电话响了两遍她才想起接。
是孙青,张口问她:“忙着呢?”
江南呆坐了太久,早已经稳了神。
“没有,吃东西呢,叫了一桌子的菜,饿得想死,却发现自己没胃口。是不是很矛盾?”
孙青啧啧有声:“这哪里是矛盾,简直是神精。”接着又提高了嗓门:“你丫可别浪费,现在经济不景气。”
江南顺从民意:“过来吃吧,我请客。”
报了地址孙青匆匆往这赶,好在不远,十几分钟便到了。
果然丁点未动,只那锅汤沸了又沸,店员不得再加一次。
女人哭没哭过一眼都能看出来,由其是江南此刻,眼睛痛红微肿,连鼻头都是红的。孙青知道她今天开庭,便没想到是感情的事。只问:“怎么?官司打得不顺利?”
江南抬眼:“不是,我今天和薄南风,纪梦溪都摊牌了。”
孙青一口肉片刚放到嘴里,当即一阵巨咳,险些将自己呛得半死。
瞠目结舌:“至于么,搞这么大?不是说等官司结束了再两边一个一个的挨着攻克,怎么还突然改变方针政策了?而且你今天不是开庭么,打了鸡血了?哪来那么多解决纷争的精神头啊?”孙青连珠泡似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江南发烧,把自己烧神精了。
江南撑着额头,太阳穴疼得厉害。说话都有气无力:“我也不想,可是赶巧都遇上了,一时心急没想太多就都说了。其实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不用没日没夜的想这些烦心事了。”
“什么结果?”这是孙青比较关心的。
“薄南风被我气走了,我把什么都跟他说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