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走到门口,水天零忽然停了步子,转过身来,面色淡然道:“初芷姑娘,还有一事。虽知这涉及你们家族隐秘,但我仍要问上一问,不知与炎席签订契约的是为何物?”
炎初芷的目光有片刻的犹豫,然而最后还是轻声应道:“是鬼火狸。”
水天零眼底神光在对方话语里轻轻一曳,随即略一颔首,已经安静地踏步而出。那颀长的黑色身影穿梭在半明半暗的夕阳里,被拉得极长。连那一头青丝都染得碎光四溢。炎初芷久久地望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的院落,一双眼睛有思忖的光芒滑过。片刻后,她才转身折回屋里,冷静吩咐道:“将方才的丫鬟带上,我要去姐姐那里一趟。”
炎初芷到炎初寒房间时,后者已经从床榻上下了地,在房间开始用晚膳。虽然只有四菜一汤,却都色泽诱人,精致可巧,香味一个劲地往人的鼻子里钻。
炎初芷在炎初寒冷淡的目光里恍若不觉地落了座,话语轻松道:“看来来得正好,忙活了半天,肚子也饿得紧。姐姐不介意多添一副碗筷罢?”
炎初寒神色疏离,没有理会对方要求,兀自道:“有事?”
炎初芷伸手接过身后丫鬟递上来的筷子与碗,脸上并没有急色,夹了一筷菜尝了尝,眼睛笑得微微扬起来:“厨子给姐姐做的菜越发好吃了。”
炎初寒见对方并未回答自己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想说什么,见炎初芷已经认真吃起饭来,熟悉的侧脸静谧安详,在微弱的夕阳里愈发柔弱似风中扶柳,让人忍不住想要探手去抚。炎初寒心中一动,那些话语便只得硬生生咽回了喉咙。她索性低下头去,眼不见为净。
“姐姐也多吃些。”炎初芷却突然开了口,说着夹了一筷放到了炎初寒的碗里,“这几日姐姐清减许多,得好好补补才是。”
炎初寒闻言,目光忍不住又扫回炎初芷身上。只见对方神色柔和,下颔却愈发瘦削,执着筷子的手腕细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与自己回来前相比,这些日子对方又何尝不是清减了许多?当然,这些话炎初寒只是在心中转了圈,什么都没有出口。她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去用膳。
炎初芷的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弧度清浅。好久未与姐姐同桌而食,几口菜下肚,倒也真的愈发饿起来。饭桌上她也不提为何过来的事,只偶尔帮炎初寒夹几口菜,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地吃下,之前郁结的心情莫名地便轻松了些。
直到半碗饭填了肚子,她才放下了筷子,抬头望向早已用膳完毕,正看着她的炎初寒。
“饱了?”炎初寒话语依旧冷然。
“饱了。”炎初芷笑笑,点头应道。
炎初寒这才派人将剩盘收了,漠然道:“既然饱了,那便说罢。你这次过来又是为何事?”
“自然是为之前答应过姐姐的事。”炎初芷似乎已经习惯了炎初寒的态度,反而朝姐姐抿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朝门口吩咐道,“将人带上来罢。”
不一会,一个丫鬟便被押了上来。她的表情有些木讷,已不如初始悲痛,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姐姐不是想知道是谁害得你么?”炎初芷示意了下地上女子,“不知姐姐对这个丫鬟可有印象?”
炎初寒的目光缓缓扫过丫鬟,见对方在炎初芷的话语里身体颤了颤。她收回视线,即便不用炎初芷说,也认出了这丫鬟的服饰分明是自己院子里的。
“那障法,便是她被人利用下的。”炎初芷知道炎初寒已经猜到了,毫不避讳道,“她平日里负责清扫姐姐的房间,又照顾了姐姐好几年,没有人会怀疑她。对方想来也不怕她被我们找到,连灭口都懒得出手。姐姐若是有话想要问她,现在但可以问便是。”
炎初寒却只是沉默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炎初芷并不意外对方的沉默,又道:“她是姐姐院子里的人,姐姐想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地上的丫鬟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突然俯身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即声音嘶哑道:“秀,奴婢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又是几声磕头声,砸得地上很快有了血渍。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有这几声嘭嘭响彻。
“停!”似是有些烦躁,炎初寒一个字自唇间蹦出来。炎初芷见状,抬了抬手,站在身旁的侍卫便止住了丫鬟的动作。炎初芷望向炎初寒,等待着她开口。
“怎么处理她,你负责便好。”炎初寒冷着脸道。
“好。”炎初芷似乎早已料到,干脆地应了,挥了挥手,那侍卫便准备将人带下去。
“秀饶命!”丫鬟的声音突然自喉咙里冲出来,仿佛撕裂布帛般,似乎下一瞬就要磨出血来,“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不要杀我,我不要死……”
炎初芷一个眼色使过去,便见侍卫一手刀砍在丫鬟脖颈,那声音便戛然而止,没了声息。丫鬟的身子也软下去,被侍卫毫不犹豫地带出了房间。
期间,炎初寒一直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房间里一时又陷入了寂静。
“好了,”半晌,炎初芷开口打破了沉默,起了身子,告辞道,“事情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炎初寒紧绷的神色一直没有松下来过,此刻听到炎初芷告辞,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