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
两个鬼役答应了一声,举着天子镜来到养娘玉兰的面前。
“哦……”武松的嘴巴張了張,到底还是忍住了。
丁二苗故意一皱眉,问道:“武二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不是想反悔吧?”
武松略带没好气地挥手,道:“没有,照吧,照吧。”
勘查司判官孟凡晋走上前,调控天子镜,调取当晚的镜像。
丁二苗盯着镜子,还偶尔抽空打量武松的脸色。
武松却不看镜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胸有成竹。
镜像上,張都监的府中,养娘玉兰提着一个食盒,从后花园拱门中踩着莲步款款而出,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过玉兰的身边,冲进了拱门之内!
“有黑影,确实有个黑影!”勘查司旁孟凡晋定住镜像,看着丁二苗说道。
“我也看到了,有黑影,确实有黑影。”丁二苗看着武松说道。
“真个有……?”武松吃了一惊,随后皱眉说道:“继续照。”
孟凡晋继续操控天子镜,只見那黑影闪过,玉兰大受惊吓,差点摔倒,食盒也吓得跌在地上。
就在此時,武松从厢房里冲出,張口向玉兰询问什么。
玉兰放开捧心之手,转身向着花园拱门一指。
随后,武松更不停留,冲进了拱门。玉兰看着武松的背影连连挥手,似乎在大声疾呼。
但是天子镜上,却只能看到影像,听不到声音,因此无法断定玉兰说的是什么。
孟凡晋定住镜像,等待丁二苗裁决。
“武二爷,养娘玉兰确实看到了一个黑影,并没有诓你。你看……?”丁二苗说半句留半句,等待武松接话。
武松翻着怪眼,道:“那也不足为凭。往前看,一定会看到玉兰和張都监夫妇,在一起合谋算计我的事。”
“好,继续往前翻。”玉兰的情绪,渐渐地有些激动,道:“武二爷,假使你看不到我和張都监夫妇的合谋,又怎么说?”
“我不过说过了?如果我错了,就任凭上差大人发落!”武松无奈地看了玉兰一眼,又抬头看着冥殿頂棚。
丁二苗皱眉,道:“这天子镜只能看到人影,却听不到声音。假如玉兰和張都监夫妇有在一起说话的時候,我们怎么知道,那是拉家常,还是在算计武二爷?”
“这个无妨。”崔钰一笑,道:“地狱中,有鬼差可以读懂唇语,一字一句,都可以学出来的。”
“唇语?”丁二苗点点头,心里想,果然地府里的配套设施够齐全的,各类鬼才都有。
随即另有鬼差上前,担任翻译官,解读镜像里众人的话语。
天子镜里,画面不住的向前滚动,虽然有三五处,养娘玉兰和張都监之妻米氏在一起,但是解读唇语发現,所言谈的无非是针线女红或者市井俗事,并没有一句,是涉及武松的。
武松的脸上,渐渐地有些挂不住了。
“回禀大老爷和各位判官,养娘玉兰,确实不知道我家相公算计武二爷一事。”这時候,張都监的妻子米氏,突然开口说道:
“而且,玉兰说的没错,事后,她确实曾经給武二爷求情,在我的房门外跪了一夜……”
玉兰万福,道:“多谢夫人证我清白。”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杀错人了?”武松心里已经知道真相,皱眉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杀玉兰的。上差大人,你給玉兰判一个好去处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意見。”
杀了人之后,一句杀错了,就算交待?
丁二苗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却見玉兰走上前来。
“現在真相大白,还请大老爷明察明断。其实玉兰并不奢望什么来生的好去处,只不过,是想让武二爷明白,他……,的确看错了玉兰。”
一片安静中,养娘玉兰说道:“大老爷可知道,我那晚提着的食盒里,是什么东西吗?”
丁二苗一愣,随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什么东西,说说。”
“是醒酒汤。当晚武二爷喝了不少酒,我特意下厨房,做了醒酒汤,想送給武二爷解酒的。”玉兰转脸看着武松,道:
“可惜,玉兰的一番心意,却换来了武二爷的一把钢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唉……”
玉兰的长叹声中,全场肃然。
听到这里,傻子都明白了,玉兰对武松有情。
要不,半夜三更的,送什么醒酒汤?
“玉兰……,我、我我……当時真的不知道,我……”武松的脸皮一红,結巴着说道:
“那个……,我让上差大人,給你一个好去吧。当年的事,是我武二不对,你就別往心里去了。”
说着,武松还站了起来,冲着玉兰作了一个揖。
武二爷居然也有折腰认错的時候,真难得。
没想到,玉兰却闪身躲到一边,不受武松之拜,看着丁二苗,道:
“青天大老爷,刚才武二爷曾有言在先,说如果错了,便任由大老爷发落。現在武二爷已经认错,不知大老爷打算如何发落?”
我勒个去,这不是給大老爷我下难題吗?这场案件里,女人们都不简单啊。
“落花有意付流水,流水无情葬落花。”丁二苗想了想,以退为进,以攻为守,问道:
“玉兰,武二爷的确亏负了你。我……该如何判决,你才会称心如意?”
你把皮球踢給我,我就把皮球給踢回去,踢来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