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经声声声入耳,家国事事事关心,老俩口各自用心,亦可相安无事。
此一天,天气奇好。
俞香兰捧出一叠《心经》手抄本翻看,见田字格上的字迹工整秀丽,心想阿芬近来煞是勤奋,手抄完了百遍《心经》,该是烦恼抛弃而心净入禅,自己为她欢心,也应帮她念经祈福,助她修得心中所求。
她就净了手,在观音像前焚了香,又捧起手抄经,朗朗诵念。
俞大明正在一楼厅里整理着一大摞报纸,忽听院子大门被擂得震响,一个男人的粗犷声如雷般响,:“俞香兰,老妖婆,你给我出来!”
俞大明乍听一惊,忙出去开门细瞧。门刚一启开,那男人就一脚踢了进来,俞大明连连后退几步,门口已围了不少人。
俞大明不明所以,但看来人气势汹汹,于是就沉下脸来想问个明白。
可不等他开口,那男人又是一阵吼叫:“俞香兰,你信佛就信你自己的,干嘛要破坏我的家庭,就不怕报应吗?”
俞大明见门口已有人在窃窃私语。
俞香兰双手捧着手抄经从楼上下来,见此人陌生,一时间愣立。
俞大明却怒了,紧问:“你到底是谁?这么没礼貌!”
那男人冲着俞香兰吼道:“阿芬你认识吧?你带着我老婆念经拜佛,要度她上西天,她就不管丈夫孩子死活了。整天不做饭不洗衣服,只去放生去烧香,就能上西天吗?地上的事顾不全,她这么早就考虑去西天吗?”
他又转向大门口的众人说:“你们大家都给评评理!”
俞大明瞧见几张老邻居熟悉的面孔,自觉羞臊不已,试图着要关上院子大门,让那男人上客厅里坐下说话。
可那男人拿着得理不饶人的架式,一脚踩在大门槛上,粗壮的身子压住大门,扯着嗓子又喊:“老妖婆,我家蠢婆娘被你洗脑了,你要再这么干,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俞香兰原来闭着眼,正努力地平缓气息,听见他一口一句老妖婆地叫,猛得睁开眼来,目光如炬,:“阿弥陀佛!你是阿芬的老公?我想也一定是!瞧你现在的凶神恶煞样,就知道她从不妄言!我平时总劝她积德改运,你可要注意不要胡乱滋事又造业障。”
那男人怒火正旺,挥起拳头,做势打人,俞大明忙挺身挡在了俞香兰面前。
大门口围着的那几个老熟人赶紧挤身进来,将那阿芬的丈夫拉开。
俞香兰却毫不畏惧,大声喝斥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男人气极败坏地又大叫我只知道观音佛祖只成人之美,不坏人姻缘破人家庭,我那个傻老婆被你哄得变成个神经病。她一天三餐不煮肉,可我要干活的大男人不吃肉行吗?我昨天买了几只活鱼,傻婆娘又偷偷拿去放了生,她到底要不要跟我过日子?你害了自己就好,不要借着佛祖的名义祸害别人。你们大家说说看我要不要发火?”
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有人板住脸不敢评价。但大家都一致劝慰说:“有话好好说,生气有害健康,也影响了感情。”
俞香兰心中急速念了千百声佛号,深吸了口气,耐住性子,斯里慢条地说:“阿芬有佛缘修她自己的今生果。我一直劝她一世情缘一世了,你要是对她好,她必受你的牵绊,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那男人又怒说:“我怎么对她不好?想跟她好好说话,她却忙着抄什么佛经,连个p都不放一个,我只想撕了那些东西。”
俞香兰的脸色立时苍白难看。
俞大明此刻发了怒,说:“你这个年轻人也该懂点法律!对你这种上门肆意生事的人,我是可以报警的。我们都上了年纪,倘若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那男人听了一愣,可不甘心地又骂了几句。在众人劝说中,骂骂咧咧地离开,众人也跟着散了。
俞大明关上大门,埋怨说:“只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凭什么去干涉人家的家事?爱管那闲事干什么呢?”
俞香兰:“你懂什么?阿芬在家中受尽了委屈。我只不过劝导她少吃荤,多放生,积德改命,我怎么可能造自己的业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藏王菩萨就是这么来的!”
俞大明又气又恼又哭笑不得,:“你搞得家属闹上门来,难道是一份光荣不成?”
俞香兰哑口无声,心想与他再多说亦不过对牛弹琴,世俗的家并不是修行的好地方。
俞大明又说:“我怎么说你呢?当自家的老神仙不好吗?墨墨和凯凯昨天从美国打电话回来,可你却不在家。她们说奶奶不想吃不想喝,准已是活神仙了。你没带过一天的孙子孙女,芷萱也教他们跟你亲热,多点时间跟孩子们多逗趣玩开心,享一享这种天伦之乐,好端端地去插手别人家的事,神仙活得不耐烦了!”
俞香兰心里却发狠想,愚人就是愚人,天伦之乐最是修行的障碍。复想去打坐念经,心情却又落寂难受,闷闷不乐地回厅里坐下。
又恰巧电话铃声响起,俞大明听是俞敏佳的声音,心里一喜,想佳佳是她最疼爱之人,不如使佳佳来劝说她少管闲事,于是就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俞敏佳亦觉难以置信,:“妈以前不是这种人,怎么信了佛却变糊涂了?”
俞大明忙请俞香兰来听电话。
俞敏佳一语即戳俞香兰的心窝子,:“妈,您以前是受尊敬的人,到老了怎能变成一个招人厌的人呢?”
俞香兰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