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少年心中凛然,异口同声道:“今日有进无退,生死与共!”
群山耸立,云层边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鸟雀啾鸣,山涧流淌,草叶上露珠滚动。
忽然,草丛叶片晃动,两位少年悄无声息地自树林中钻了出来,浑身上下插满了伪装用的树枝草叶,和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伪装的杰作正是傅惊涛的手笔,若不贴近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涧旁,掬水灌了几口,正欲转身入林,不料饥火难耐,腹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咕咕的响声,在冷寂的清晨格外清晰。两人登时一僵,背心直冒冷汗。
忽听疾风骤响,两条人影骤然闪现,几个起落间便掠到山涧旁。当先之人短小精悍,头梳发辫,披着兽皮袍子,背后斜背长弓,右手提着一把单刀,满脸都是择人而噬的戾气。另一人瘦削如竿,身着黑色劲装,手持护手双钩,目光凶狠不似善类。他们落地后迅速巡视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那使刀的汉子奇道:“马雄,我们是不是听错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那马雄耸耸肩道:“胡都古,山林中野兽太多了,或许没等我们接近便溜了。这种时候,不会有人蠢到闯向西边吧?”
胡都古道:“小心无大错,我们还是四处转一转。万一有人漏了过去,可不好向小王子交差!”
马雄不以为然道:“除了我们,前头还有五六重拦截,哪有这么容易闯过去?”话虽如此,仍跟在胡都后身后嗖的跃上树梢,转瞬消失不见。
过了半响,爬伏在一丛灌木旁的傅惊涛、叶华宇缓缓立起,兀自心有余悸。事实上,仗着这身伪装掩护,他们已成功躲避过数次搜捕危机。毕竟在这个时代,江湖上还没有谁具备伪装与反伪装的概念。直到数百年后,源自东瀛的忍术兴起,才真正触动到中原武林。
傅惊涛轻声道:“幸好他们没长着狗鼻子,不然我们就惨了。”叶华宇忍不住道:“老三,你这鬼点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骗过敌人。”傅惊涛笑嘻嘻道:“这有啥稀奇的?林子里很多蛇虫蜥蜴都会这一招隐身啊。”叶华宇摇摇头,正色道:“咱们得赶紧找吃的,不然饿到手软脚软就完蛋了。”傅惊涛道:“放心,跟我来!”当下两人返身进入密林,搜寻食物充饥不提。
不久,马雄、胡都古去而复返,又一次落在山涧旁。胡都古皱眉道:“其他方向毫无异常,也不见有猛兽活动,唯有此地最为可疑。我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马雄左顾右盼,忽的惊咦一声,指着岸边的一丛灌木道:“这里有些不对!”胡都古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俯身仔细观察山涧边上的泥地,又用手掌轻轻压探地上的痕迹,咬牙道:“刚刚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人!”马雄跺足道:“操、他娘的,竟然看走了眼!”
胡都古摘下一支鸣镝,正欲张弓射出,忽听马雄道:“慢着!”胡都古疑惑地望向他,道:“小王子有令,一旦有人闯关西进,立即传讯示警,不得有误!难道你要抗令不遵?”马雄狞笑道:“胡都古,我们是头一个发现敌人迹象的,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其他人?待我们割下人头,向小王子邀功岂不更好?”胡都古眼睛一亮,踌躇道:“只怕对方实力太强,仅凭我们两人解决不了。”马雄嗤之以鼻:“狗屁!假如他们身手极高,岂甘心做缩头乌龟躲躲藏藏,不将你我灭口才怪!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你敢不敢干罢?”胡都古瞪着眼珠子道:“谁说我不敢?!走!”
虎牙谷向西,越过边境,便是洮河之畔。
只见白色的营帐延绵铺满河谷,牛羊成群,旌旗如林。大营中不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一队队彪悍的骑兵自侧门策马奔出,向着不同的方向驰去。
营门正前方搭建起一座三丈高的宏伟木台,台上铺着洁白的毛毯,经幡飘扬,庄重肃穆。数百位僧侣环绕在木台周围,口中轻颂经文,颂经的声音汇合成一股神圣浩大的气息,笼罩大地。巴桑法王独立于台上,双掌合什,极目远眺,面色从容淡定,似乎亘古以来便维持着这个姿势,纵使山崩地裂亦不更改。
突然,天空上出现了一粒黑点,在视野中迅速变大,原来是一头疾如闪电的雄鹰。
巴桑法王眉尖微跳,喃喃自语道:“好事多磨呀!”
只见那头雄鹰敛翅俯冲而下,铁爪如钩,猛的抓住巴桑法王横伸的手臂。巴桑法王拍了拍它的脑袋,解下信囊,一目十行扫过信笺,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不待他吩咐,十数名番僧已腾身跃近。为首一人低声问道:“国师,神鹰传信,莫不是汉人中途反悔了?”
巴桑法王缓缓道:“汉人密使在虎牙谷遇袭,恐已全军覆灭,天竺古经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是谁做的?”众番僧不禁勃然大怒。对于佛门信徒而言,这卷天竺古经乃是无价之宝,几乎等同于佛祖舍利般珍贵,不论是谁想要夺走,都是他们的死敌。更有人主动请缨:“国师,弟子愿率人即刻东行,上天入地亦要夺回古经!”
巴桑法王蓦地笑道:“也罢,既然下了高原,怎能不领教一下各方高手的风采?本国师要让中土之人知道我雪龙寺的无上威名!”手臂一振,雄鹰振翅高飞,鹰啸声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