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率领精锐禁军驻扎在离城约十里的一处军营里,毗邻溪水,背靠土丘,下风处为一占地十余亩的桂花林,周围皆无人家。这里原属于兴元府厢军的军营,被他们临时征用,壕沟、栅栏、箭楼、营房、演兵场等一应俱全。
傅惊涛、赵燕容一行四人舍弃了驴车,快步而行来到军营外。
嗖!一支响箭射落,插在道路中间。营门上露出两条人影,喝道:“站住!军营重地,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赵燕容提气扬声道:“我是赵六!快让潘美来见我!”
守门的甲士一惊,赵六?那岂不是公主吗?她怎么变成了男人?忙入营禀报。少顷,营门大开,一身戎装的潘美领着众指挥、都头呼啦涌了出来,人人面带焦虑之色。
赵燕容主动招呼道:“潘将军,是我!”
潘美等惊愕地望着面目全非的赵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潘美惊奇道:“公主,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赵燕容心思何等灵巧,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因贪玩好吃私自出走,肃然道:“我在府城时察觉到有人暗藏恶意,不得不乔装改扮躲避对方的监控,最后设法逃出府城。潘将军,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做好撤离的打算!”
潘美等悚然而惊,是谁狗胆包天觊觎大宋公主,竟逼得她狼狈潜逃?难道那人不晓得赵匡胤最为疼爱这个妹妹吗?任谁触犯皇帝的逆鳞,都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潘美忙道:“请公主移步回营,咱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赵燕容指着傅惊涛道:“这位是我师弟、大宋青云榜头名的傅惊涛!这回脱离险境全赖有他,不然我怕是回不来了。”
潘美等禁军将领纷纷行礼道谢,人人思之后怕,背心直冒冷汗。他们肩负着保卫公主返京的重责,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批人难辞其咎,铁定都被剥夺军衔官职,投入大牢问罪。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欠了傅惊涛一个天大的人情。
傅惊涛心知肚明赵燕容是在帮自己编织人脉,不敢以功臣自居,只说救助同门理所应当,公主的安危还需仰仗诸位云云。
进入军营,赵燕容、胡凤洗去易容药粉,换上一身禁军甲胄,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众人随即聚集到议事厅,讨论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赵燕容正色道:“不瞒诸位,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乃节度使刘庆义!他召集了柴氏旧部,偷买军械,勾结蜀国,企图占据汉中自立为王!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捉住我为人质,以要挟大宋皇帝。”
“什么?刘庆义欲反?!”
一众将官尽皆动容,顿时有种暴风雨将至的预感。
刘庆义乃忠远军主将,麾下大军是迎击和袭扰蜀军的主力,装备精良,战力强悍,全部兵马加起来约有二万余人。按正常情况推断,其亲兵精锐应在一千五百至两千左右,作战水准和来自东京的禁军精锐相差无几。
而潘美所率的侍卫司人马仅有四百余人。
敌众我寡,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占优势。
谋逆之罪罪不可赦。刘庆义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不会容许赵燕容活着离开兴元府地界。凡是知晓这秘密的,要么投降效忠于他,要么唯有一死。
赵燕容环视诸将一眼,冷冷道:“怎么,你们怕了吗?”
“怕?!”
众将官明知这是公主的激将之计,仍气得跳了起来,梆梆敲打着胸甲争相请战。他们可是天子近卫,拿着最高的军饷,用着最精良的器械,是眼高于顶的铁血男儿,岂会胆怯畏战?
大宋铁军的尊严不容轻侮。
赵燕容见军心可用,满意地点点头:“行军打仗我是外行,能否冲破忠远军或明或暗的阻截,就拜托各位了!”
众将官轰然应道:“誓死为公主效力!”
赵燕容道:“潘将军,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由你来统一指挥安排吧!”
潘美拱手道:“遵命!”他令人摊开行军地图,仔细观察兴元府的道路地形,口中不停发出将令,语气坚定有力。众将官肃然接令,先后奔出议事厅忙碌。
但闻马蹄雷响,一股股的小队骑兵驰出营门,撒向四面八方;军营内号令震耳,兵甲铿锵,步军迅速集合检查军械、归拢粮草,有条不紊地准备撤离。
一种大战即将来临的气氛迅速弥漫。
大约半个时辰后,不断有将官回来交令。潘美冷静如岩石,根据侦查反馈回的情报,在行军地图上不住比划着,思考推演行军路线。
实事求是地说,他们的形势不容乐观。
兴元府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城外有汉水奔涌流淌,军队开拔不可能避开刘庆义的眼线。渡汉水南下显然行不通,渡口船舶必被刘庆义掌控了,唯有北上进入秦岭山区,方可利用复杂的地形赢得一线生机。可是根据骑马探子的回报,往北的各交通要道都有士卒设卡严查,分明是忠远军已提前做好防范了。
由汉中跨越秦岭至关中平原,自古以来有五条栈道——分别是褒斜道、祁山道、陈仓道、子午道、傥骆道。祁山道太远且不论,褒斜道距离府城距离最近、通行最便捷,陈仓道里程最长,傥骆道最险峻,子午道则直通长安。
众人欲避开忠远军的威胁,须从四条栈道中选择其一北上。
傅惊涛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道:“我们何不效仿韩大将军,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楚汉争霸时,刘邦起初势力较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