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香楼出来,长孙安业就低声吩咐心腹:“你去找李六郎,跟他说我在老地方等他,有要事相商,请他现在就过来一趟。”
吩咐完,长孙安业就直奔他口中的老地方。
长孙无忌站在二楼雅间的窗边,看着长孙安业举止鬼祟地对身边人说话,吩咐道:“派人跟着他。”
一个时辰后,李义余匆匆赶来,见着长孙安业就抱怨:“何事这么紧急,非要我现在就过来?”
他本在府中给父亲写信,报告京中的情况,听说长孙安业有要事找他,他放下笔就来了。
若不是父亲现在需要长孙安业,他才不想和这个蠢货打交道。
长孙安业先是吩咐仆人:“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待屋中只有他和李义余两个人,长孙安业拉着李义余坐下,低声解释:“我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事关义安郡王,必须马上告诉你。”
听到跟自己的父亲有关,李义余脸上的抱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孙安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李义余一个问题:“去年李靖奉命围剿突利可汗,有人假传晋阳长公主的命令调走了任瑰及其军队,害李靖身陷重围,最后深受重伤,还差点殒命。
“听说假传命令之人是义安郡王的人,可有这么回事?”
李义余眉毛倒竖:“怎么可能?我父亲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嘭!”
长孙安业刚端起的茶杯又重重地落回案上:“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种大事,你还要瞒着我吗?”
见长孙安业板着脸,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李义余心里一咯噔,嘴硬道:“真不是我父亲干的,你今日约我难道就是要跟我说谣言?”
“李六郎!”
长孙安业气急,声音重了几分,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这不是谣言,我也不是在试探你。
“晋阳长公主已经找到了证据,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不日就会抵达长安。”
李义余脸上的神情终于绷不住了:“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长孙无忌告诉我的。”
“他可能是骗你的。”李义余挣扎道。
长孙安业却无比认真地说:“不可能,事关长孙一族的兴衰,他绝对不会骗我。
“如果义安郡王真的做了这件事,你就赶紧告诉他,否则等晋阳长公主回到长安向陛下禀报此事,那就晚了。”
李义余的脸煞白如纸,站起来就往外走。
看见李义余的举动,长孙安业就知道长孙无忌没有骗他。
暗算李靖的人果然是李孝常。
李义余一路忧急地赶回府中,召来可靠心腹:“你快马加鞭去一趟利州......”
送信有可能会在半路上被人拦截,泄露信中的事情,只有让可靠之人去传口信是最稳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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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瞥了眼正在门外听取消息的凌启,目光落回到手中的书籍。
才看了七八行,凌启就进来了:“阿郎,下面的人来报,长孙安业没有去找长孙顺德,而是去见了李义余。”
长孙无忌勾起唇角,脸上闪过一丝得逞。
凌启看见了,好奇道:“阿郎早就知道长孙安业会这样做?”
“嗯。”长孙无忌心情很好地点了一下头。
见凌启还是一脸困惑的表情,长孙无忌解释道:“李孝常虽然和长孙顺德交情不错,但是李义余这次回长安没有找长孙顺德,而是与长孙安业混在一起,这就说明李孝常并不想长孙顺德参与他的事。
“或许,李孝常曾经找过长孙顺德,但是被长孙顺德拒绝了。不管怎么样,李孝常已经把长孙顺德剔除在外。
“而长孙安业深知这一点,所以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自然是告诉李义余,而非听我的话去劝长孙顺德,暴露自己。”
凌启恍然大悟,原来阿郎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让长孙安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李义余。
......
利州。
“此事当真?”李孝常望着传信之人。
这人是六郎最信任的心腹,他本不该怀疑,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李孝常不得不谨慎。
“六郎说了这个消息出自长孙无忌之口,千真万确。”
李孝常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眼皮微垂,掩去眸中的情绪。
长孙无忌是皇后的同胞兄长,又深得皇帝信重,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能得到这么隐秘的消息不足为奇。
他琢磨了一番六郎带回来的口信,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便吩咐传信之人:“你回去告诉六郎,计划提前,就在五日后......”
传信之人离开后,李孝常就提笔写了几封信,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出去。
五日后,凌启慌慌张张地向长孙无忌禀报:“阿郎,不好了,李义余跑了。”
见长孙无忌仍然在作画,凌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撑在书案上,语气急切:“阿郎,李义余昨日在宵禁前就出了城,至今没有回城。
“属下暗中查了,他此次带回来的人都不见了,义安郡王府除了看守宅子的仆人,里面没有一位主子。”
长孙无忌终于抬头看他:“知道了。”
凌启:“......”
阿郎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好像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凌启暗自琢磨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阿郎,您要不要提醒陛下?”
“不必,静观其变。”长孙无忌又继续作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