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这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席地而坐的经历,一时愣住了。
陆瑰云才不理会,继续转过头去赏夕阳。没过一会,身边就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并肩看夕阳是多么浪漫的事情。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不愉快,此时通通都能忘掉。她一转头,看见余辉剪出的俊朗的侧脸,顿感幸福滋生。
“不来江南,还看不到此等景色。”
她点头表示赞同,心想想的是,宫里气氛压抑得很,就算有好景色,怕也没心情来欣赏。不像到了这乡间山野之上,能无拘无束、自在如风,不用遵守严苛的礼法,不用面对冰冷的墙壁。
山风拂过。
“你……”
“你……”
“你先说。”
“不不,殿下先说。”
孟池羽清了清嗓子,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别藏着掖着。”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她心虚地回避那道炙热的眼神,正要说什么,这时突然,身后树林里一阵窸窣之声。
她灵敏地竖起耳朵,本以为宋宪带人找他们来了,但听这声儿来势汹汹,又不太像。赶紧回头。
这不回头还没事儿,一回头吓得差点晕过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朝他们步步逼来。
“刺杀”两个字映入脑海,陆瑰云吓得一哆嗦,想都没想,一把用力地拉起孟池羽,拖着他就跑。
慌不择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山下冲,山上都是荆棘,衣裳多处被刺破刮破,后面的黑衣人还在穷追不舍。陆瑰云急了,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砍开左右交叉乱长的荆棘,想要杀出一条路来。
可她穿来的这具身体,到底是个官家小姐,能有多大手劲,细嫩的纤纤细手还划出了几条血痕。
孟池羽皱眉,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披荆斩棘,速度之快,令她咋舌。
尽管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但第一次有种被他保护的感觉,还是很奇妙。两个人一路狂奔,逃生的yù_wàng让他们足足跑了十几里的路,到了一个弯弯绕绕的村寨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陆瑰云喘着大口的粗气问:“他们还会不会追上来?宋宪呢?”
“宋宪会带人来找我们。”孟池羽一面说,一面四处寻找藏身之处,嘴里骂骂嚷嚷,“要让孤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狗贼,灭了他九族!”
“好了,别逞口舌了,宋宪没来之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陆瑰云探身进了一户人家,屋子里的老婆婆正打盹,见了他俩吓一跳。
“老人家,打扰了!”陆瑰云挤出几丝笑容,“您这儿能藏人吗?”
眼看老太太面色惊慌,她又简单解释了下,只说是躲坏人,也没敢提孟池羽的身份。说罢,似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急着上下一扫孟池羽,一把将他手上的扳指取下,拿给老太太:“这个给您,够您儿子娶媳妇了,您救救我们吧!”
“喂!”孟池羽正要拒绝,却被她捂住了嘴巴。
老婆婆见那扳指上老大一块翡翠,眼睛顿时亮了,答应将他们藏在地窖。
刚进地窖不多时,一帮黑衣刺客果然接踵而至。进门见是个农村老太,就问:“老太婆,刚才可见过两个锦衣之人?”
“没有。”老婆婆斩钉截铁。
一行人也没有过多停留,在屋子里搜了搜,就转身去了下一户人家。直到天黑,确认黑衣人已全数离村,老太太才打开地窖,将二人接出来。
陆瑰云抚了抚胸口,这时才敢大声说话:“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转头看孟池羽阴郁的脸色,把下一句埋怨的话憋了回去,转头准备向老婆婆道谢,不料他突然来了一句:“把扳指还给我。”
老婆婆顿时不乐意了,满脸不高兴:“我救了你们性命,答应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
孟池羽的神情十分严肃,凛然间不容质疑的口气:“拿来!”
老婆婆没想到他这般强硬,也来气了,举起拐杖往地上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人叫回来!”
“好了好了!干嘛呢!”陆瑰云连忙把人拉开,对着孟池羽道,“你搞错没有,你的命要紧,还是扳指要紧?”
他仍然面不改色:“赏别的可以,赏这个不行!”
双方正僵持不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喝令声,陆瑰云心跳漏了半拍,以为是刺客杀了回来,心道完了完了。
门前有火把亮起,宋宪焦急地唤道:“殿下!殿下!”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终于等到援军。孟池羽应了一声,宋宪进门,一改平日嬉皮笑脸,单膝跪下,抱拳请罪。他身后的军士俱随他跪下,声声讨罚。
老婆婆听闻此人竟是太子殿下,哆嗦半天,差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跪地求饶:“小妇人有眼无珠,殿下饶命!饶命!”
说着,双手奉上那枚翡翠扳指。
孟池羽取来,重新戴上,脸色才和缓了些,命手下起来,又看向老婆婆:“赏她一百两银子。”
老婆婆吓傻了,她本来以为扳指最多二十两,没想到人家收回扳指,随手一赏便是百两银子,喜出望外,急忙谢恩不迭。
天色太晚,宋宪马不停蹄护送太子回到住处,此事一出,他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日日夜夜加强戒备,还要同时盘查出幕后之人。
孟池羽将目光慢慢移向陆瑰云,突然问:“你怎么会随身带匕首?”
陆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