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昶仰着脖子想了想:“我……我就说我是主子,她是奴才,她得听我的。”
说完还问陆瑰云:“娘,我说的没错吧?”
陆瑰云气得翻白眼,对着儿子的脑袋一拍:“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主子奴才的起来!你也不想想以前遭难的时候,顾姑姑把吃的用的省给你们,百般保护你们,你怎么就不知敬重她点?”
孟和昶揉着脑袋,不吭声。不过孟池星被他的话点醒了,想起那天,忽然明白过来,瞪大眼睛道:“我知道了!”
小爷一抬下巴,示意弟弟接着说。
孟池星也有点儿心虚:“那天我们几个开玩笑,说昶儿怕奴才,然后昶儿就说……”
话说一半最是噎人,小爷拍弟弟脑袋:“就说什么!你照实讲!”
“就说奴才不过是条狗……”孟池星有点害怕,“这话不会被姑姑听去了吧?”
陆瑰云简直要被儿子气出脑溢血,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儿子的脖子往外走,吓得孟和昶哇哇大哭。小爷也没阻拦,任由她去。
孟池星倒吸一口凉气,拉着哥哥的衣角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嫂子不会打昶儿吧?”
“打就打呗。”小爷把弟弟抱到椅子上,冷哼一声道,“他能对顾襄说这种话,确实也该打。”
陆瑰云并没有关起门来打孟和昶,而是把儿子揪去了军营。正是酷暑时候,她命儿子先罚站半日。
还是个小不点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骄阳下站了半时辰后,满头大汗,双腿发麻,脸色惨白,忍不住地要走。
“你往哪走?给我站好!”陆瑰云铁青着脸,半点情面也不讲,就坐在树下盯着他。
这日军营休息,士兵们都不在,只有杨龙还在。他看见半大点小孩儿受这罪,大老爷们都不忍心了。
“来来,喝口水。”杨龙递了碗水给孟和昶,回过头对陆瑰云道,“将军,你也真是的,皇孙还小,犯得着这么狠么?”
陆瑰云叫杨龙别管,指着儿子道:“不想读书是吧?可以,那以后我天天带你来军营,每天站四五个时辰,行吗?”
孟和昶吓哭,一个时辰都快要小命了,更别提四五个时辰。眼泪就着汗水,哗哗地往下流。
陆瑰云又道:“你知不知道,在军营里当士兵,每日不仅是站,还要拿刀拿枪地练武,从早到晚四五个时辰都算少的。”
显然,和军营比起来,上书房那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呜呜――”孟和昶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儿子知道错了,再也不逃学了。”
身为母亲,哪有不心疼儿子的,陆瑰云看着他哭,心里也不好受。
“顾姑姑对你严格,是为了你好。”陆瑰云接着对他说,“当初宋志叛乱,要不是顾姑姑想方设法地保护你们,你还能不能好模好样地站在这儿都是个问题。你自己想想,你该不该那么骂她?你有良心吗?”
孟和昶哭着解释:“儿子只是随口说的玩的,并不是故意要伤她心的。”
他越哭越大声,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嗨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行了,行了。”陆瑰云拿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别哭了!是个男子汉就把姑姑请回来,好不?”
顾襄回家后,家人们都很高兴。父亲顾令达成日提心吊胆,怕女儿这性子在宫里得罪人,见她辞职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而母亲丁氏则是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认为她这个年纪回来,正好可以准备嫁人。成日忙活着,想要为她张罗一门亲事。
但顾襄似乎没心思考虑什么终身大事,找各种借口拒见媒婆。
丁氏也不知这女儿怎么了,成天没魂儿似的,还以为是进宫太久变傻了,后悔没早点要她辞职。
一日,她在家中发呆,竟听下人来报,说侧妃娘娘带着小皇孙来了顾府。
恍神的工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她只有起身相迎:“臣女给侧妃娘娘请安,给皇孙殿下请安。”
顾襄不再自称奴才,改称臣女,透着辞职之后远离宫廷的意思。
没想到陆瑰云会带着儿子亲自来家里,顾襄看了看自家花厅,不好意思地道:“地方简陋,让娘娘见笑了。”
“顾大人客气。”陆瑰云一边说,一边给儿子递眼色。
孟和昶连忙摆出笑脸,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姑,还厚着脸皮问:“姑姑想昶儿没有?”
顾襄想起那日的不愉快,连忙提醒自己,不能被小毛头善良可爱的外表欺骗了,在他心里,她再费心费力也只是个奴才罢了。
“臣女已经辞职了,殿下莫再叫我姑姑。”顾襄别过脸去。
孟和昶的小手拉上她的裙子,讨好道:“姑姑――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听姑姑的话好不好。”
陆瑰云也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同他计较,我们是特意来请你回去的。”
顾襄推开他的小手,看了陆瑰云一眼,叹气道:“娘娘,您待臣女好,臣女知道。但是臣女还是斗胆同您说一句,臣女虽然卑微,却也是个人,不想当条狗。”
“昶儿随口胡说,你怎么当真了。”陆瑰云连忙起身,“这件事,我替他跟你赔不是。”
其实顾襄心里还有一层后怕,那日她亲眼看见孟和昶拿着剑非要杀乌娜的样子,这孩子想必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她怕自己哪日得罪这孩子,他以后长大了再报复。
孟和昶是太子的长子,以后就算不做皇帝,至少也是个王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