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神箭侯府的湖心亭之中,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这二人中间摆了一副棋盘,二人相坐品茗,但面上的神情却各有不同。
那个似乎年轻一些的男子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他所执的白子被黑子杀得七零八落,自然有些恹恹,再度扫视了一眼棋盘,随即便直接投子认输了。
“我说荀华兄,你这大老远地跑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向本侯炫耀棋艺的吧?”
不错,这个在棋盘上被人杀得丢盔弃甲的中年男子,便是帝都的守城官,在外威名赫赫的神箭侯——杜昊。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似乎微微一笑,与杜昊相比,他要年长一些,见神箭侯干脆地投子认输,他也随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言道:“杜兄,棋盘如人生,心平气和方为道。我看杜兄这棋,心中不静啊。”
神箭侯似乎对他这遮遮掩掩的语气有些不太习惯,直接回道:“行了,本侯是个粗人,比不上你这堂堂文轩阁大学士。你便直接说就行了,是不是为了本侯今日在帝都之外的那一战而来。”
“哈哈…侯爷果然快言快语,既然如此,本官也就直接说了。如我所观不错的话,今日与侯爷交手的那人,恐怕是……”
“哼!一身鬼道功法修炼到如此境界,还精通匿形隐遁之术,除了山王府的那个老鬼,还能有何人?”
神箭侯冷哼一声,似乎对今日从他手中逃走的薛长杰极为不屑,言语之中尽是蔑视之意。
也对,他杜昊乃是王君亲封的神箭侯,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武宗境后期的境界,一手神弓箭术,更是可越阶一战。对于薛长杰,那个依靠外物丹药的辅助才堪堪达到武宗境界的武者,可谓是天壤之别。
那位与其相对的文渊阁荀大学士被杜昊打断了话语,也不见恼色,而是直接对其言道:“侯爷既然知道那是山王府的人,又何必阻拦于他。我观侯爷也并非执迷于权势之人,像你我这般外姓人,对皇室的那种争斗,自保尚且堪舆,又何必去插上一手?”
神箭侯听到此话,目光一转落到了他面前的这位大学士身上,突然笑了。
“荀华兄,你刚刚还言本侯心中不静,我看是荀华兄自己心不平静了吧?荀华兄此来,要让本侯从这场大局之中脱身而出?我看是做一说客而来,要引本侯入局吧?”
宣华闻言微微一怔,但还是笑道:“难怪各位同僚都说神箭侯爷粗中有细,目力过人,还真是所言非虚,不过本官可没有要坑害侯爷的意思……”
“哼,本侯才不像你们这些文人雅士,一言一行皆是陷阱!”神箭侯端起桌上的茶杯,仿佛牛爵牡丹一般将其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你们大可放心,本侯还没活够,自然不会插手皇室的争斗。至于今日之事,本侯是奉了王君之令前去阻拦那人。若非如此,本侯岂会手下留情,区区一个薛长杰也想从本侯箭下逃命,简直就是笑话!”
神箭侯的话虽然并不怎么中听,但这位荀华大学士听了此言,似乎心情极好。
便直接站起身来,向其告辞道:“既然侯爷这么想,那荀某可就放心了。像你我之人,在朝堂之上也就罢了,若是涉足到皇家的浑水之中,再想要脱身可就不易了。”
“本侯用不着你来操心!”
神箭侯听到他这隐含警告之意的话语,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直接挥手送客,却根本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而这位荀大学士也不见恼,直接便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这位神箭侯爷虽然修为高绝,战力惊人,但对皇家之事却并无插手之意,十分显而易见的明哲保身之举。
如此,自然是他们最想看到的样子。
很快,在这座湖心小亭之中,便只剩下了神箭侯一人,枯坐其中,对着那散乱的棋局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抬手从棋局之中取出一枚白子,轻轻叹道:“入局似渊,难逃其咎啊……”
看其双瞳之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刚刚的恼怒之色。
“一群可笑的人,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你们皆在棋局之中,脱身不得。”
一子落下,正中天元,整个棋盘四分五裂,黑白的棋子洒落当场。
“等到棋手掀翻棋盘之时,尔等皆是箭下亡魂!”
寒王府之中,那座密封了三日的静室大门在此时已然缓缓开启。
今日便是叶寒闭关的最后期限,寒宁也遵从他的意思,在今日唤醒他出关。
随着大门的开启,静室之中扑面而来的并不是多么浓郁的灵气,而是一股深寒刺骨的寒冰之气。
浓郁的寒气化作白雾,在静室之外的地面上,都衍化作一层薄薄的坚冰,并逐渐向外面扩散开来。在正午的艳阳之下,显得分外刺目。
寒宁任由这股寒流从身前拂过,丝毫不理会自己额前已经微微显出白霜的发丝,而是对着白雾弥漫地方恭声道:“王爷,两位殿下已经在内殿恭候多时了。”
随着脚步之声响起,那浓郁的白雾里面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伴随着寒冰破裂的声响,等他走出室外之时,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流便随之震荡开来。
感知到这股寒流的浓度,寒宁面色依然不变,显然这种寒气还伤不了他。不过随着他的目光与寒气中心的那个人影相触及,寒宁的瞳孔却忍不住微微一缩。
果然,武士境初期。
寒宁稍稍抬了抬嘴角,仿佛是一个笑容,随即便直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