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之中,这个一头黑发的青年脸上的神情骤然间生动了起来,惊喜之色言溢于表,就连他眼中那独属于幽冥鬼道的死气似乎都淡化了许多。
冥君猛然间站起身来,双手在面前刻画了几下,上千道黑色的符文眨眼间便布满了整个虚空,乌黑色的冥光照耀整座大殿,浩瀚的神威如波涛一般愈演愈烈。
那黑色的神光甚至超出了大殿的范围,化作一道黑色波涛,从大殿之中涌出,压盖寰宇。
山谷之中的黑色大殿震荡出黑色的光芒,如圆环一般笼罩整个山谷。甚至扶摇而上,在苍穹之下化生出乌黑的云彩。
片刻之际,便将这座山谷化作了黑色的神国,那漆黑的色泽十分纯粹,但却并不像寒渊之中的魔气一般诡异骇人,而是一片幽冥鬼界的法域。
冥殿之中,冥君收回了手掌,随着他的身边黑色的神光闪烁,那浩瀚的符文骤然间印刻在了大殿之中,而那尊黑色的王座之前,两列骤然间化生出十方神位,十道头戴冠冕,身穿龙袍的神灵缓缓化形而出。
正是在那神台之中便跟随在他身边的十殿阎罗。冥君的神位是酆都大帝,冥界的至尊,十殿阎罗自然如影随形。
当鬼帝的真身脱离束缚之后,这十位鬼王也走出了那片困缚了他们万万年的天地。
冥君渐渐收敛了脸上的震动之色,抬头望向半空,他的视线似乎跨越了山石的阻碍,遥遥的看到了那屹立于山巅的青铜古殿。
这一次,他对叶寒身后的神秘力量终于再也没有了怀疑。他真的相信,随着叶寒的成长,有朝一日他或许真的可以脱离束缚,游走太虚。
或许也正是在这一刻起,玄天道宗无数年后动乱之际,依然法域山门的守护者,镇守洞天的冥殿太上,才真正向这个新生的门派升起归属之感。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随着叶寒的声音在神殿之中响起,坐在其下首位置上的冥君站起身来,向他微微拱手示意。这道法身便在神殿之中凭空散去,显然是回归到了那山谷之中的冥殿法域里面。
叶寒眉头微挑,对于冥君真身被困一事,他虽然略有猜测,但却一直没有证实。
当初他闯过问道梯神台,以那圣火源珠爆裂之势断后,虽然火海威能无双,但却难以抗衡十殿阎罗的联手,更别说那深不可测的冥帝了。
而在叶寒走出神台之后,他身后的空间里面却没有半点异状传出。别说冥帝,就连十殿阎罗也没有追出空间之外,那时他便对这几位鬼神受到限制一事存了几分猜测。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神殿之中的王座竟然还有如此力量,直接将冥君被束缚的真身拉扯到了刚刚衍化的冥殿里面。
如此一幕,再加上叶寒从神权王座之上所看到的那座山谷之中衍生出的冥道法域,倒像极了他在宗门之中所把持的权柄力量。
看着在其座下首位上的黑色王座,叶寒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猜想。
这座神殿之中所化生出的王座,恐怕并不仅仅只是构成议事大殿这么简单。和叶寒座下的神权一样,在他座下青铜长桌两侧位置上的一十八尊神座,恐怕都各自象征着洞天法域之中不一样的权柄。
能够坐上神殿之中的神位,在玄天道宗之中,必然是执掌一方的宗门巨头,而这些王座之上所蕴含的奇异力量,恐怕也有驾驭一方周天的神力。
这似乎也是在这宗门天地之中的权柄,只是和叶寒笼罩整座山门的神国,法域整座洞天的神力比较起来,这权柄的位格无疑要略低一些。
叶寒略一感知,那片山谷虽然已经化作了黑色的法域,但其中的鬼道力量他依然可以调动,显然叶寒的权柄是要超过冥殿之主的。
这恐怕也是宗门之主统御麾下的缘故。
看着那依然空缺的十七座散发着朦胧色彩的灰色王座,叶寒不知想着什么,抬头望向了山门一侧。
借着神权王座的力量,他的目光穿过了一切阻碍,看向了山门之下的一方角落。
这座仙山基本上已经被生灵之力尽数净化过了,那原本黑色的魔气都已经散尽,即使化作漆黑的土层,也在沟通地脉之下恢复了洞天福地那清灵的模样。
只是在那仙山脚下,两座山岩却诡异地构成了一座狭小的夹缝,那是一个一年四季阳光都无法触及到的角落,其中似乎还有着一缕缕极为淡薄的黑色气流渐渐流转。
只是和原来相比,这一缕缕黑芒已经薄弱了许多,根本难成气候。即使叶寒对其置之不理,任由洞天福地的地脉与天地之力相互交融,这一缕缕黑气也会渐渐被净化干净。
只是在那黑色的山石夹缝深处,除了那一道道淡薄的黑气之外,还有着一道并不挺拔的身影在微微颤抖,隐隐之间,一声声压低的哀嚎从其口中传出,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身上那一身已经化作漆黑,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残破战甲,再加上他手里的那杆漆黑的大戟,显然已经摆明了他的身份,正是叶寒当初闯山之时,所见过的那名魔将。
一个在短暂地恢复了神智之后,持戟破开幻境却自散元神,一个哪怕到死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愿意一人无声地背负罪孽的老将。
此时他的模样和先前相比整体来说并没有太过根本的变化,只是他的双眼之中原本残存的点点灵光已经化作了鲜红色,显然这位效忠王朝一生的老将军已经彻底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