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判官和魂拓只觉得眼前一幻,自己周边所看到的一切便斗转星移一般回归了原样。
那从天边尽头奔腾而来的黄泉冥河,还有其上摆渡的那道孤独身影都消散在了天地间。此时他们所面对的,又重新变做了那个低矮狭小的石室,只是不同的是这座地穴之中原本纵横交错的阵法纹路,已经大多数都失去了光泽。
显然刚刚那道身影显化之时,从虚无之中演化出来的力量将这大部分阵纹都已经化去了,坐镇于此地数十年的玄苦大师若是看到这片惨样,只怕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上古阵纹磨灭殆尽,即便是以玄苦地位之尊贵,也难逃责罚,只是现在在场的两位宗师却都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东西。
在他们二人从那片隐秘的空间回到这片熟悉的天地之时,便觉得这片断壁残垣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之感,即便是阵法磨灭,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刚刚你招来的那是什么东西?”
魂拓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心神被那道人影撼动之时,他心中便有这么一个疑问,只是威压当头,一直不好开口罢了。
此时异相褪去,他才能够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只是在他身旁的判官老者脸色比起他也好不了多少,一头冷汗顺着脸颊落下,让他的胡子都粘在了一起。
老人摆了摆手,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此时还有几分惊魂未定,先前异相显化之时,不知是不是因为“请神之术”的缘故,他的感触明显比置身事外的魂拓要更加强烈一些。
那条蜿蜒而过的黄泉河流在那长篙点落之时,似乎改变了流向,那条蜿蜒的河道似乎洞穿了虚空,仿佛将远方另外一个庞大的气息笼罩在里面。
那股气息疯狂而霸道,阴冷而嗜杀,虽然凭他的修为无法完全看到那隐秘之外完整的模样,但直觉却告诉他,这股气息和刚刚虚空之中化生出来的怪蛇脱不了干系。
或许那道气息就是引发这一连串变故的罪魁祸首。
老判官并不知道樱照倾已经葬身蛇腹,若不然的话,他恐怕也会对自己“请”来的这位忌惮三分。
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郡城深处一股隐秘的力量发出震动之声,截断了他们二者之间相互碰撞的气息,只怕二者真正交起手来,他们两个也难免会受池鱼之殃。
不过等那翻涌的气机平息下来之后,他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刚刚城池深处所传出的那股气息浩大而沧桑,仿佛是从远古岁月流传而来一般,让他都有一种战栗之感。
老判官虽然并没有完全加入王朝,可是平日里坐镇于郡城之中,听调不听宣,也算得上是客卿一般的存在了。
可在他的记忆里面,从来不曾察觉到这股古老沧桑的漠然之气,这股庞大的气息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似的,镇压了天地之后又消失无踪。
若单单是那股陌生的浩大之气也就罢了,可在那浩瀚而久远的气息里面,他还隐隐察觉到了另外三股如骄阳一般的道韵。
虽然凭他的境界不可能像那名摆渡人一样看清这座城池之中所显化出的异相,可毕竟是他唤来的神影,多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自己唤来的究竟是什么存在,竟然能够引来三位王座齐齐现身?
魂拓见老判官不愿多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再追问了,目光倒是向着周边崩塌的断壁残垣扫了一眼,瞳孔却微微一缩。
“刚刚那个小子去哪了?”
老判官神情也是微微一征,这片方圆之中的生灵只有他们区区四个人,已经萎靡在地的玄苦直到此时都没有苏醒,而在他们二人的感知之中,那个先前略有几分怪异的少年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
老人大袖一挥,一股猛烈的劲风凭空显化,将这片方圆之中的灰尘碎屑尽数扫到了一边,露出了下面虽然已经磨灭了大多数,但依然还有着边边角角残留着气息的阵法纹路。
“莫不是趁着你我被那道法影摄住心神的时候,激发阵法挪移出去了?”
魂拓闻言,倒是微微摇了摇头,和老判官比起来他看得更加细致,这周边方圆之中的阵法纹路虽然还残存着不少,可是经过刚刚的那一次洗礼,显然已经不成体系了。
此时在这片地穴之中,依然闪烁着荧光的阵纹大部分都是上古那座凶阵的纹路,自然不可能有着传送的能力。
而传送阵法本来就是外界那座阵法所收拢回来的法影,比起这座上古法阵还要更加脆弱,怎么可能扛得住那黄泉河水的侵蚀,即便那并非真正的黄泉本体。
“除非那个小鬼在先前异变之时,就已经恢复了神智,趁着黄泉笼罩虚空的空挡,在发动起来的传送大阵之中撕开了一个角落,不顾生死,遁入虚空……”
这话说出来连魂拓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传送大阵之所以被把持在各座城池之中,并不是因为它阵纹繁琐,也不是因为启阵之时所花费的灵石甚巨,而是因为其坐标难以探寻连通。
当今世间所存留的传送大阵都有着十分显而易见的坐标,首尾相连,当开启了一方大阵传送离去之时,在那遥远的彼岸,自然有另外一座大阵开启,将其接引过来。
若是单单依靠着一座传送阵法想要跨越虚空的阻隔,不仅难以到达正确稳定的坐标,而且一不留神便会迷失在无边的虚空乱流之中。
即便是武道宗师,再借着阵法之力传送虚空的时候,依然要谨慎万分,一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