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
这位齐将军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三分,让那牢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名义上是这地牢之中的牢头,但实际上却并非这兵营之中的将佐,这关押囚徒的地牢终年不见阳光,倒是常见血水,阴暗潮湿至极,那众多兵将宁愿到阵前厮杀,也没有人愿意终年守在这里。
然而这让诸多士卒厌恶的地方,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美差”。
就比如那些躺在牢房之中,探出半张面孔,巴巴地望着这边的众多囚徒。
这个老头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在面对这些寻常的将士之时,如此卑微讨好,但实际上在多年以前他也是一个令人为之胆寒的狠茬子。
非穷凶极恶之辈,又有谁会被放逐到这御魔关来,只是这个老头比起其他囚徒来说,明显要幸运不少。
他并没有死在终日的劳作之中,还用了些许手腕,从那些猪狗不如的囚徒之中爬了出来,虽然依旧终日守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但至少已是性命无忧了。
不错,这个看似卑微的老头儿,实际上也是那众多囚徒之中的一员,只是不同的是他比起那些人明显要聪明许多,也幸运许多。
他从未有过反抗之举,一面以唯唯诺诺之态听从调令,一面却在暗中迎合这些将官的喜好,最后暗中施手段弄死了当时的牢头,便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一守就是几十年。
看到那名将领面上缓和的神情,这个老头也微微放松了几分,他这个人很聪明,纵然如今已经脱离了囚徒的身份,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地位。
眼前的这位将官虽说官位并不高,但是能够带兵巡守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本事,绝对不是他能得罪的。
“这次的东西,有点少啊……”
那齐姓将官的话语之中稍稍蕴含了些许深意,让那老头一时之间又紧张了起来,微微躬下身去,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批的货已经不多了,况且这两日风声太紧,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人话还未曾说完,再看到那齐将军稍稍皱起的眉头之时,又话锋一转,改了口道:“不过好在下一批……很快就要来了,到那时再好好儿孝敬孝敬齐将军……”
那齐将军闻言再度撇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未曾多说什么,翻手将那酒坛收入了法器之中,随即便起身向那众多牢房之中走去。
而那老头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可他对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是心知肚明,故而也未曾跟得太近,一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齐将军察觉到这老头的举动,虽然面上不置可否,可心中却颇为满意。
御魔关之中的地牢足足有六处,可只有这处牢房的牢头是最为识趣的,每一次到这里来总能得些好处,时间久了,任何人都会食髓知味。
他们二人先前言语之中所提及的货物,并非是他收入囊中的那坛美酒。这关中的将士大多都是好酒之人,然而狼多肉少,这酒水根本不够分,故而各自花些手段弄些酒来,虽然不合军规,但大多统领也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仅仅只是这坛酒的话,他们二人根本无需这般小心,他身后的那些士卒根本不会对此产生什么异样,也无需刻意阻挡他们的视线。
然而在那牢头抬手从那缎带之中取出酒水之时,与之一同递过来的左手掌心里面,却夹着一枚小小的纽扣状法器。
那是一种低级的储物之器,上面仅仅只铭刻了一种最浅显的阵纹,其中的储物空间仅仅只有一只巴掌大小,这等狭隘之物,除了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然而只有他们二人才心知肚明,那巴掌大小的空间里面所承载的,才是真正要人命的好东西。
将军那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地牢里面,他走得并不快,目光只是在两侧的牢房之中随意扫过,根本就没有去做什么清点人数的举措。
这地牢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要大得多,牢房足有过百之数,即便如此,那阴暗狭隘的牢房之中大多也都有数人挤在里面,这还只是御魔关其中一座地牢的模样,而这样的地牢足足有六处。
这其中的囚徒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人数实在难以确定,几乎每日总会有几人折在城墙外面,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寻常士卒也就没有清点人数的必要了。
只要能够确定那牢房之中的铁锁依然牢靠,地牢之中的狱卒没有打瞌睡,其中的囚徒未曾断气,也就足够了。
齐将军的目光在那一座座牢房之中扫过,看过那一张张布满灰尘枯瘦的脸,眼中没有半丝怜悯,这些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嗯?”
突然那齐将军的脚步稍稍顿住,此时在他面前的那座牢房里面,并不像其他牢房一般挤得密密麻麻,躺得横七竖八,里面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瑟缩着倚靠在墙角里面。
“这是上次那一批送来的,据说是来自帝都的达官贵胄,只是因亲族受累牵连一脉,这才下狱到此,和他同牢的几人在前两日修外墙的时候倒霉被砸死了,这才成了一个人……”
似乎察觉到齐将军稍稍停住的脚步,一直跟在后面的那名老头快步走到将军的身侧,撇了那牢房之中的少年一眼,低声言道。
“嗯。”
而那齐将军闻言看了一眼那张堆满笑容的老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什么了。
他之所以停下脚步,便是因为那牢房之中实在过于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