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坐在卧室内,望着桌上八仙过海羊皮座灯。姿容仍然秀美的脸上一片沉思之色,最终她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决断。
林明德缓步走出净房,看着顾氏脸上的神情,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想好了?真要如此做吗?是不是应该找娘商量商量!”
顾氏姣好的脸上一片从容不迫“老爷,我已经想好了。娘为这个家已劳心劳力了几十年,最近又遇贵妃娘娘的事,已是伤神伤心之极。我们再不能事事都要她老人家费心了。妾身虽然愚钝,但总算跟在娘身边学了二十几年。这件事,就让妾身来处理吧!当然,还是要向娘禀报一声的!”
林明德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依然嫩滑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好,我同意。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顾氏微笑一下说道“今天王太医已讲得很清楚,善儿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而祝妈妈又言之凿凿地说定跟那盆花有关,那盆花却是善儿在宫中之时贵妃娘娘所赐。贵妃娘娘却又是从高太妃手中得来!我已问过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贵妃娘娘前一月怀相甚好,太医把平安脉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而这盆花来到贵妃娘娘关瞵后,贵妃娘娘的身子便渐渐有了不适之感,却一直未找到病因。”说到这里,她甚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接着说“最终贵妃娘娘流产了!所以臣妾想,贵妃与善儿定是遭了这盆花的毒素才会如此。为了证明妾身心中所想,今儿个下午,我叫义儿提来一个死囚关到了林府的暗门内,并将那盆花放了进去。如果几天之后,那名死囚也出现了轻微的中毒之象,且与善儿的症状一至时,全可证实妾身所猜测的定然不假。”
她抬头看着林明德“那时,该如何办?就看老爷如何定夺此事了!”
林明德点点头“夫人想的甚是周密,那依夫人所说,为夫该如何?”
顾氏眼睛紧紧盯着林明德,慢慢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谋害皇家子嗣是杀头的罪,于公于私,我们都该如实禀报皇后、皇上,交与皇后与皇上定夺,为贵妃及未出世的皇子讨回公道。还有我的善儿,无端遭此无妄之灾,也该是由我们做父母的为她争回一个明白!堂堂威国公家秀,我们心尖尖上的爱女,岂能如此受人毒害后,还非得忍气吞声!”
林明德看着顾氏,坚毅的脸上慢慢泛起一圈笑容“夫人说的甚是,为夫这次定与夫人妇唱夫随!”夫妇二人相视而笑,彼此之间已有默契。
窗外已敲过三更,林知善慢慢睁开一双清明的凤眼,看着百枝绕花紫纱帐顶。
自己这次以身饲毒,就是为了引起祖母与父母的注意,希望她们注意到那盆花。祝妈妈是一个细心至极的人,果然不负她所望,说出了那盆花有问题。自己当时看着母亲若有所思而又暗下决定的样子,就知道母亲这次绝不会善罢干休。最好母亲能亲自查证那盆花有毒,并把此事告之于皇上,那么如此一来,林贵妃流产之事就会闹大,就会牵出幕后那只罪恶滔天的黑手。
她嘴角浮起一抹安心地笑,那么自己这几日所受的苦也就没有白费了,还有那位未出世的皇子或公主,自己定要为他们无辜的生命争一个公道,惩罚凶手。
想着,她又迷迷糊糊的跌入梦中。
春晖堂,老夫人、顾氏与大腹便便的木氏正在一起闲话。
李妈妈匆匆走入,恭敬行礼后,李妈妈禀道“夫人,那名死囚自前日起便有不适之感,今日更甚。精神恍惚、倦怠。现人已处于昏迷状态。”
顾氏蹭一下站起来,眼中闪过厉色“好,你马上请王太医请过来,请他出具一份诊断书!”
李妈妈行礼匆匆告辞。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着顾氏“媳妇,看来你已证实了善儿的毒从何来!”
“是的,母亲,儿媳妇将一名死囚关于暗室,交将那盆花放入屋内,短短几日,那名死囚也中毒了!此前未与母亲商议,是想母亲不要太过操劳,还请母亲恕儿媳隐瞒之罪!”顾氏屈膝行礼。
老夫人豁达一笑“起吧,知道你是一片孝心,而且将此事处置得也甚好,以后我可以安心贻养天年了。”
顾氏谦逊一笑“还需要母亲多多指点!”
老夫人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是准备进宫面见皇后还是直接求见皇上?”
顾氏一笑,自信满满地说“**之事本就该皇后料理,儿媳妇自是会去求见皇后,请她给贵妃娘娘及善儿一个公道!”
老夫人点点头“此言甚是,咱们还要一步一步地来!先看看皇后的意思!”说完又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不定皇后此次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呢!要知道她心中也含着一口恶气未出呢!”
顾氏亲自捧给老夫人一杯茶“母亲说的甚是,贵妃娘娘流产,皇家子嗣可是大事!再说,依您老人家如此疼爱孙女,又岂能善罢甘休呢!咱们只知道,那盆花险些害了善儿的性命,令林府上下无不痛心疾首,是该好好到宫里哭诉一番!求皇后娘娘作主了!”
老夫人啜了一口香茶,目光闪动“是的,也正好看看,在陛下心中,到底置贵妃娘娘及咱们林府于何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