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正待起身的宋后,做了一个勿动的手势,又向侍候的宫女吩咐道“都退下吧!”说完坐在床沿,看着宋后。
宋后见他脸色低沉,肌肉紧绷,似有不快,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笑问道“四郎怎么深夜前来?又这般不快,可是有谁惹你生气?”
英宗无奈的一笑“不愧为我的结发贤妻,什么都瞒不过你。”
又低低说道“我刚从关瞵来。”
宋后微笑了一下“哦,贵妃妹妹可大好了。”
英宗轻轻点了一下头,眼神变得深幽莫测起来“她甚好,好得不能再好。”
宋后细细打量着英宗,轻轻问道“怎么了,可是贵妃妹妹惹你不快?”
英宗的面色有些疲惫“想子绫以前是一个多么心思单纯的女子,现在,唉,不说也罢,居然也会耍起小心眼来,居然也会试探于我,书儿,人都是会变的么?”
宋后轻轻拥住英宗“子绫本就有些孩子气,有时做些不伤大雅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需知你不但是她夫君,更是当今天子。她若是小心过头,也不为过。”
英宗拉住宋后的手,轻轻摩娑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我知道,但我心中却不知为何,不能释怀。”
宋后笑问道“可是为了镜子一事?”
英宗点点头“这事,若是单纯看来,本是小事一件,可子绫却、、、、、、唉,我警告了她,我告诉她君臣有别,下不为例!”
宋后有些惊诧地看着英宗“你这话重了,子绫会伤心的。”
英宗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诚如你所说,我不但是她的夫君,更是这天下的主人。今日一面镜子、明日是奇珍异宝,那来日呢,朕的锦绣河山呢?胃口大是一天一天慢慢养成的。有些事既然已经萌芽,就该干脆、快速地掐死。”
英宗眼开眼睛,眼中冷若冰霜、阴戾狠辣“后事不忘前事之师,林家只能作贤臣、忠臣,但绝不可作宠臣,权臣。朕可以给林家荣华富贵,但绝不可给他们为所欲为。朕要让他们知道君是君、臣是臣。只能得赏赐,不能靠夺取。”
宋后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安抚的摸摸他起伏不已的胸口“陛下想多了,言重了。”
英宗拉住宋后的手,目光炯炯“不,林知义不懂,难道老夫人与林明德不懂吗?哼,亲自前来向你告罪?怎么,镜子已抬入府中,却还要来宣扬一番吗?置你这个堂堂皇后于何地?你若置他的罪,会寒了臣子的心。你若不置罪,那皇家的东西臣子看上了就可以不问自取吗?越想越可恶,简直其心可诛!”说着狠狠一拍床沿。
宋后见英宗越说越愤慨,索性让他泄愤,心里却无不担忧。
英宗的激动慢慢平息下来,他看着宋后“书儿,这片江山始终有一天会交到直儿的手上。创业难,守业更难。在我有生之年,不但要为直儿降服虎视眈眈的外族,更要为他扫除朝堂内的障碍。我不容许外戚干政、外戚专权,更不能容忍直儿受制于权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林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若是他们安分守纪,那便罢了,若是有觊觎之心,别怪朕心狠手辣。”
宋后沉思了起来“陛下的担忧,臣妾都懂。可林家经上次之事,已收敛了许多,直儿与二皇子之间,也一直是兄友弟恭。上次梅林遇剌之时,二皇子不还拼死保护直儿么?您这么想,会伤了子绫与二皇子的心呀,这次的事,本是他们无心之过,您呀,想多了。再说了,我也挺喜欢知善那孩子,听说她病了,本想备些东西叫宫女送去,既然她喜欢那面镜子,就当赏给她好了!夜深了,快睡吧啊!”
英宗闻言,面色有了些许的松动,拍了拍宋后的手“好,听书儿的,睡觉,不想了。”
硕大的夜明珠照着华丽的宫殿,帝后二人的呼吸均匀地响起,一直藏匿于殿外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消失于黑暗中。
一会儿,又从殿顶飘然落下一人儿,看着先消失的黑衣人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悄然离去。
殿内,本已熟睡的英宗睁开眼睛,眼睛里一片清明。他轻轻用手在宋后身上一拂,动作轻柔地坐直身体,沉声问道“如何?”
一缕黑烟悄然飘到他面前跪下“陛下英明,两人听后,已然一前一后离去。一去向淑妃宫殿,一去向宫外。”
英宗挥了挥手,黑烟瞬间消失。
英宗眼里闪过一丝踌躇满志,点开宋后的穴道,轻拥着她,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轻轻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剌耳,淑妃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动作敏捷、一气呵成,根本不像养在深宫养尊处优的妃嫔。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立在她面前。幽暗的烛光为二人披上一层神秘恐怖的轻纱。
淑妃紧张而小心的倾听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紧闭的殿门与窗户,方低低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这段时间不联系吗?”
黑影的声音带了一丝小意“禀娘娘,实是有要事,奴才方深夜前来。”
淑妃精神一振“哦,说来听听。”
“是,娘娘。”黑影上前一步,俯在淑妃耳边低语起来。
“好,太好了”淑妃的声音有毫不掩饰的窍喜“只要英宗疑心林家就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就坐山观虎斗!”
她的面色变得柔和起来,从手上抹下一个通透的镯子,递给面前的黑衣人“很好,你此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以后若有消息,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但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