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忽然起了风,略含着些清冷的潮湿气息。***昨夜一场雪彻底将北方的寒意吹遍整个后宫,风透窗而入穿户而出,将前些日子的浊气一扫而空。偶有经冬的残枝被吹断,刮着汉白玉的地面,形成一道道冰渍
由于是第一天服侍新主子,青鸾特意起了个早,不料赶去正宫寝室时,皇后已经在梳妆打扮。皇后见到青鸾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让她跪到一旁,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起她在凌仙宫的事。
表面看似是闲话家常,实则皇后句句暗藏心机。凌仙宫宫人如何,主子如何,探的是安插自己人的缝隙。甚至连皇上几时来,来多久都要一一问道。青鸾虽对此并不详尽,却仍要答得滴水不漏,毕竟这两位主子谁也得罪不起。
那女子见青鸾也说不出什么,便安心打扮装束。皇后今日的髻是宫中曾风靡一时的飞星髻,并盘出一缕青丝在额前更添稳重。耳畔的明月珠环若隐若现,仿若镜中花,水中月。青鸾不禁咋舌,总以为皇后不屑于在髻饰上多下功夫,谁料她竟是连这至微的环节也不小觑。人道由小窥大,皇后的心思也算细腻缜密。
宸妃曾为了怕宫中女子偷学了她的式,每早只由手巧的小太监侍候妆容,现在想来原也是大有道理的。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梳妆到一半,皇后忽然问。青鸾却不禁暗笑,方才谈了许多都未想到问她名姓,这女子果然一门心思都扑在后宫之事上。只听那口吻却也温和,比宸妃要好上百倍。
这样想着,青鸾嘴上却一点也不敢怠慢,忙俯道:“回娘娘,奴婢青鸾。”
“呵,青鸾?”式已经梳好,皇后正在示意下人挑选不同的簪子给她看,听得这话却忽然转过头,冷笑看她。青鸾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是恭谦和顺道:“奴婢既然来服侍娘娘,若娘娘不喜欢这个称呼,还请……”
“本宫怎会计较一个称号。”皇后微微抬,再不去看她,“本宫已是金鸾,不怕你一只小雀仔来争这凤凰。既然你唤作青鸾,便继续以此为名吧。”
虽听不出皇后口吻善恶,但能用自己的名字总是极好的,女子闻忙叩谢道:“谢娘娘体恤,娘娘千岁。”
“你上前,给本宫看看哪支簪配这髻。”
看四周侍女已退后一步,青鸾也不推脱,小步上前双手接过皇后手中的饰盒细细翻查起来。这些珠宝不必辨认便知是上等货色,红如血泊的相思豆是南国最受女子青睐的饰物,形似心形,而光泽饱满。只是搭配这朝凤华服,未免有些胭脂庸俗。
青鸾摇了摇头,复又捡起其它饰。一轮看下来,物虽价值连城,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欠缺,一筹莫展之时忽然现妆台上几支为了固定髻而制的桃木小钿,顿时如获至宝一般。
皇后心下好奇,便挥手阻止了那些欲上前的侍女。但见青鸾抽出其中三支木簪,以手轻拭胭脂涂于其上,本无色的饰物似镀上一层亮粉,略显俏丽。接下来将三支簪子巧插于髻之上,以手捻开,形似扇骨而别生一种风韵。
“娘娘的飞星髻本娇俏如少妇,您手中饰物虽华美无比,却极易与娘娘的式不符。相比之下,朴实的东西反而更能衬出您的娇美。且扇骨本身就带有墨客清香的气质,与您青丝相映仿若一气呵成,更添趣。奴婢愚见,还望娘娘恕罪。”
却见皇后笑靥如花,似是不甚满意,“你不但手巧,嘴也巧。怎么当日本宫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才人。”
“娘娘谬赞奴婢了。”
“你们几个下去,吩咐珍秀宫按照扇骨打造几样饰物来。”皇后莞尔,复转向青鸾,“你要知道,本宫这里不比宸妃。只要你真心为朝凤宫谋想,本宫自不会亏了你。你是聪明人,该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吧。”
“奴婢明白。”青鸾垂,心中早已清如明镜。
皇后这算是摊了牌,一方面试探她是否仍是宸妃爪牙,另一方面也在尽力拉拢自己。好比方才她有意无意露出的伤痕已被皇后看到,也好打消了她对自己的芥蒂。
后宫中,即使不费尽心机伤害他人,也仍需绞尽脑汁护得自己周全。她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尽快到头,哪怕平庸一些也无甚耽虑。
用罢早膳,按例是接受各宫朝拜。说是请安,不过就是各宫妃嫔你一我一语的角斗之场。皇后因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前去观园,自然也不愿让那帮女人耽误太久。直接挂起了水纱垂帘,在帘后由侍女用单凤花染着指甲,姑且听一听众嫔之见。
宫中只有二妃,贤嫔与宸妃本是平起平坐,然而宸妃盛宠不衰,家世又高于旁人,自然便由她带头入殿。晨省她虽收敛了平日的戾气,但那恃宠而骄的威风依然丝毫不减。邢嫣之父已官至左丞相,权欲熏天,一时间朝野上下密布邢家分属,连太后也需为了江山社稷而对她礼让三分。皇后对她如此态度,早便见怪不怪了。
“皇后金安,三个月不见,皇后气色还是那么好。”
虽名义上禁足三月,但其中已有数天得到恩宠,如今为了弥补宸妃,大魏国的天子更是屡次光顾她的居所。故禁足期限刚过,便有一票宫嫔尾随她前来。
皇后面上端得一片祥和,忙道:“妹妹们请起,本宫今日偶然风寒,不宜亲见大家。青鸾,待本宫给各位妹妹奉茶。”
宸妃本想寒暄几句,听到侍女名字时却禁了声。而此时此刻站在皇后身侧的女子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