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羽恭顺的一应便掀帘而入。
阳光满满的照进一室,青鸾正浴光而坐,手持银匙。满前的锦色羹肴却是一口未动,她却静静地看着窗外。有那么一瞬,白羽仿佛看到女子身披赤璃纹金凤袍,眉目如画。
“小主。”
“可是有什么事。”女子转身,见白羽正怯怯地站在面前,不知为何心思猛地一沉。
“是,有人想见您。”白羽眉头紧蹙,声音细弱蚊蚋,“他说……请小主您务必只身前往。”
青鸾同她一并到了柴房之时,承影的伤口已凝结成血块。虽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但仍不似生人气色。见到來者是她二人后,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剑。青鸾对这个名字并沒有太多印象,唯她初次承宠那一夜,门外大雪纷纷,他却如天地间凝成的一把苍锋之剑守在门外。之后也曾偶然听过裕灏提起过这个人,却也只是草草提及,仿佛对他并沒有过多可谈论的一样。
她却不曾想到,那样厮杀于另一个世界的人,竟也可以长得如此清秀似翩翩少年。
“你要见我。”女子立于承影面前,神色平静,“可有何要事。”
“在下与小主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置可否看在这一面上帮在下一个忙。”
白羽经授意上前,微微扶起靠在柴草边的男子,从他手上接过沾满血浆的信函。“请湘嫔娘娘务必将此亲自交予皇上。在下,感激不尽。”
青鸾微微打量于他,眼中稍有不忍:“我知道你无法出面怕是有不得已的缘由,但以你的伤势若放任不管……”
“无妨。”他费力吐出两字,却似已用尽全部力气,“皇上事为重。”
那一霎,女子竟觉出一丝淡淡的宽慰。他身边,有这样肯如此效忠之人,必也是欣慰不已的吧。这封信函分量之重,当真能抵过一条鲜活的生命么。
“你且宽心,我定亲自送到。”
“小主。”白羽忽然施了一礼,恳切道,“奴婢略晓医理,能否……能否让奴婢照料这位公子几日。”
青鸾侧目,却见她暮色闪动,绯红的脸颊入映春光。她原本也是这样好的年纪。当下会心一笑,便肯首应了下來。她自己既已失去了与爱人相守的机会,若要身边人从此比翼成双她也真心欢喜。更何况,白羽极少向她开口。
“你们万事小心。”
转身出了柴房,青鸾便唤了苏鄂前來,只吩咐白羽做事不利,遗失她心爱之物,即日起便在里面反省。旁人自不敢有疑问,领了旨便都下去了。她长舒一口气,只觉袖中之物一时重若千斤。
以承影的身手被伤至如此定非一人所为,而他又是为天子做事的,可见自己目光不及之处,正是暗波汹涌。子臣如今正在平复叛乱势力的路上,不知是否也会为此所累,有性命之忧。
每每一想到此,她便恨不能自己也如当年的瑾皇妃一般戎装出城,与钟爱之人并肩战斗。只可惜这一方宫墙,困得她太苦太苦。
“苏鄂,皇上今日可翻了牌子。”无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先见到天子。
“刚才奴婢托人去问了,今日翻得似是昭贵嫔的绿头牌。”
“昭贵嫔?”青鸾略有思忖,“这倒是难得。”
“许是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转到她身上了。”
“皇上召幸她确是不易,但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设法见到皇上。”青鸾脸色一沉,便敛声进了正殿。
昭贵嫔她本无意招惹,也并非同她争夺恩宠。然而今日若见不到裕灏,拖到明日,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承影的危险也会更添一分。更何况如此重要的信笺保留在自己手上,多少也令人难安,因此也只得对不住昭贵嫔了。
半面盛装,半面素颜。这般仿梁朝徐妃描画出的彩妆竟别有韵味。只是这妆容本为讽喻梁帝所创,如今青鸾这样装扮,只怕会惹怒了天子。苏鄂为之不安,然而那女子哪有半点惶恐之意,依旧独坐妆台细理云鬓,只道掌灯时分,提前应她一声便好。
暮色四合,飞霞流逝,天际有金红奇异的光缓缓流转。华薇宫另一侧,亦有女子精描细画,笑靥如花,含了胭脂纸静等天子。
珠帘被迅速掀开,脸色通红的李公公敛身而进,还未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在昭贵嫔面前。
女子方才挑了远山眉,手里正握着莹白似雪的梨花钗,起身向外走,面色红润如新入阁的娇人。“可是皇上來了,这样急匆匆的。”
“娘娘。”伏在地上的总管头也不抬,却匍匐着挡住了主子去路。
昭贵嫔察觉事情有异,低头看去,声音瞬间便冷若冰霜。“究竟怎么了。”
“方才,方才皇上來时,湘嫔半面妆在宫前相迎,皇上甚奇,便……便随她进了流月阁。”
只听叮当一声脆响,有玉钗摔落在地碎成粉末。总管战栗着抬头,却见面前女子脸色阴霾,目光如渗出血一般的阴仄。
“到了如今,她也学会同本宫抢了么。”
“娘娘宽心,皇上也只是一时兴起。兴许……过会儿就过來了呢。”呢喃着出声,却见昭贵嫔目中狠意愈发分明。
“那样的话你不是自己也不信么。”她一脚踩在朱钗之上,冷笑道,“你放心,本宫不是兰贵人,不会傻到冲进对面大哭大闹。本宫有灵谧二姝,有足够的家世。而那狐媚子只不过仗着一时得宠,又能风光多久。”
李顺正一面唯唯应着,一面机灵地起身,偻着腰跟在昭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