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熙宁宫赏赐无数。
这个久久孤寂的君王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展示给众人他内心盛大的惊喜,他仿佛愿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堆砌在新生的小皇子面前,以至裕灏不顾宫内怨言四起,亦看不到一直以來的平静正悄无声息地破裂。
裕灏每日必会去谧良仪处小坐半个时辰,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实则是将那个性格柔弱的女子牢牢保护在其中,也因此令宸妃等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來的册封之礼共及三位小主,其中尤以祥容华位分最尊,为搏皇帝一笑,皇后亦是不惜重金布礼,日日到御书房请旨问候,待一切商定结束,已是前一日午后,便忙由人传了即将接受册封第三人來共听教诲。
青鸾到时,祥容华已坐于一侧,正同皇后交谈甚欢,她今日特意着了一身浅紫撒花银领窄袄,赭黄身前重叠的面裙,衬得她容颜姣好,见青鸾入殿,祥容华只是神情淡漠地瞥她一眼,便做无人般回身继续同皇后说笑。
她这样刻意疏远,已是摆明了厌恶之意,更兼着即将位列九嫔之首,出身名门的她更是不齿于同青鸾共处一殿。
皇后如何会看不出二人已经势同水火,或许当初祈福殿一事便少不了皇后的授意,否则区区容华,怎敢去羞辱宫嫔,只是秦素月恍若未见,用手点一点下首的位子,语气薄凉道:“你來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青鸾对那女子的轻视置若罔闻,依礼拜道:“祥容华安!”
昭仪之封几日前便已后宫皆知,依照容华身世显赫,位至如此也并非意料之外的事,她人见了不免都要恭贺一声,道一句主子,唯有青鸾仍以旧位相称,大有不肯苟同之意。
那女子冷冷笑开,手中掷地白瓷杯叮当作响,她回身打量青鸾,开口道:“湘嫔真是走运,失宠半载,借了我与谧良仪的光,竟也挨到了婉仪之位!”她似低头不经意地扫了扫宽袖上的纹路,浅色清辉微染眸色,恍然间竟多了几分高华之意:“只是受了这些冷落之苦,你也不过只擢了一个位分,不过你放宽心,本宫做了昭仪,定不忘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
青鸾闻得她如此自持身份,不禁微微蹙眉,然而还不待她开口,皇后已淡笑出声道:“你心念姐妹自然是好的,只是湘嫔尚急不得,是要一步一步來的!”
“哎呀,嫔妾该打!”祥容华佯作一惊,伸手抵住下颚:“本宫倒忘了,宫婢出身,是要级级受封呢?只怕妹妹坐到本宫这个位子时,早已失了花容月貌呢?”
她二人一唱一和,祥容华亦是笑得花枝乱颤,青鸾心生厌恶,却也不愿在此多做纠缠,正此时忽听圣驾已至,皇后还未起身,头戴青玉金龙冠的裕灏已负手而入,见她们如此,不禁莞尔道:“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
他上前按住皇后欲要行礼的肩,神色却是难得的温和,皇后微微让身,与他共坐龙凤之椅,转眸微笑道:“臣妾正有意让婉仪居玉昭宫,免得筱荷冷清,彼此也好有个照顾!”
裕灏不语,只偏头去看座下女子,却见她一身青服,映得神态亦是淡淡的,并沒有明快喜悦之意,便兀自转了话題道:“朕见语馨怎么还不到,难得她也会姗姗來迟!”
祥贵嫔闻言,不禁含了一丝鄙薄的意味道:“婕妤这样,可是对皇上有大不敬之疑呢?”
倒是裕灏宽厚一笑,半哄着那女子道:“筱荷,朕已晋她为贵嫔了!”
祥容华眸色微惊,已是诧异地看向皇后,秦素月却仍面带笑意,安静颔首附和道:“贵嫔她诞下皇子,功不可沒,原也该好好封赏的!”
见皇后如此笃定,便知皇上必也思忖良久,即便她心中有一百个不愿,面上也只得强忍了,贵嫔虽与昭仪之尊相去甚远,但平日里也总算能够牵制一二,如今祥容华独大,后宫更是难以相衡,相比之下,就连一直以來荣宠后宫的宸妃都略显逊色,青鸾心中计较万千,却也不知秦素月究竟为裕灏做了什么?才能扭转局势至此。
“依奴婢看,良仪非但不能位列贵嫔,反而要重罪处之!”
忽听这样一声冷喝,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却见祥容华身后缓步走出一锦服宫人,正是随她一同进宫的老奴,,鹤佘,青鸾见她不似寻常宫女,而是一身清凉色的锦服,便知身份绝非一般服侍之人,青鸾鲜少见她开口,如今她骤然道出这样不敬之言,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意。
天子还未开口,祥容华却已神色大变,劈头盖脸地怒斥道:“糊涂东西,你曾服侍过先太后养女孺庆公主,公主出嫁后又辗转到府上扶持蓊华郡主,怎得也这般口无遮拦!”
她言及的蓊华郡主便是其生母,又为孺庆公主之幼妹,祥容华之所以身世显赫,除去父辈乃是开国肱骨之臣的后裔,更因母亲血统纯贵,这番呵责表面上是动怒鹤佘口出狂言,实则是叫人不敢小觑这样一个年近半百的下人。
果然天子面上微有缓和之意,然而他仍是夹杂了一分薄怒道:“语馨她甫生育过皇子,迟來个一时半会又有什么要紧,你在蓊华郡主府上家严,却不知皇宫内是有人情在的么!”
“若仅仅因为迟了半个时辰,奴婢自然不会这么说!”鹤佘略顿一顿,一双精明的眸子缓缓扫过青鸾,最终落在圣上玉冠之上:“但谧良仪戕害皇嗣,论罪当诛!”
裕灏一时有些讶然,不明就里道:“永曦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