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贵人。”皇后适时打断,她声音本清脆如莺啼,然而此时此刻听來,竟如催命钟声一般令人胆寒。“桂荷任意揣测妃嫔本宫自会治她的罪。只是你需要解释清楚,这字迹是否为你亲笔所书。而你,又是否当真与人暗通书信?”
青鸾回身,只觉得从脖颈到脊梁都在一寸一寸变得僵直。水巧已然一副万念俱灰的垂败之态。即使她矢口否认,皇后也必定会找來她日常所书进行核对。秦素月,是当真要除去自己,她怎会放过这等滔天罪行。
那一刻,她心中真的有蔓延不止的恐惧。若要诛连九族,母亲怎么办,长姐怎么办。裕臣又怎么办。水巧和苏鄂她们那么无辜,可是都要因为一人之过而受到灭顶之灾。
昭贵嫔见场面如此压抑,开口劝道:“娘娘,单凭这一纸字条也不能草草……”
“本宫在问湘贵人话呢。”
青鸾忽然狠命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站在大殿之中的姿势,一字一句缓缓道:“嫔妾不知此为何物,亦不会与人互通书信。”
然而皇后只是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面有愠色:“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本宫以为你一向聪明,又恪守礼节,断不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可你竟……你不但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殷切希望,更欺骗了皇上……”
“皇上驾到,,!”
远远便听董公公一声高宣,殿内霎时归于寂静。天子在众人跪拜中大踏步闯入,一身明黄的龙袍逼得人不敢细看。与生俱來的王者之气,已足以令所有人匍匐其脚下。
青鸾不敢抬头看他,即使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就在身前,她也沒有勇气向往日一样抬头看一看他。
“鸾儿,她们说你背叛了朕。”天子向她伸出手,却沒有得到昔日的回应。
皇后见此,几步上前,刚要将手中锦囊呈给皇上,却被那男子一手打落。他双眉紧蹙,眼中只有面前俯首之人,那目光是她人从未见过的痛苦与不甘。“你亲口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若有人胆敢诬陷与你,朕定不轻饶。”
“皇上……”女子缓缓抬头,只觉得从沒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她这一生的力气。“嫔妾……沒有背叛您,嫔妾自侍寝以來,心中便再容不下他人。”两行清泪自眼中缓缓淌下,她再度看向裕灏,已是含了七分悲离之态。“你曾问我可会相信你,那么如今呢,你又可愿相信我。”
皇后脸色已是灰白如纸,她方要开口,苏鄂已抢先一步跪在皇上面前,用尽全力道:“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想与人私会一时害怕,佯用了小主笔迹,以为这样就无人敢追究。此事皆因奴婢而起,请皇上降罪。”
“苏鄂!”青鸾猛然看向她,双肩颤抖得厉害。
然而裕灏的目光未有一刻离开过女子,他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顷刻间已是震怒之极,连口气都带了一丝刻不容缓的意味,狠狠命令道:“來人,拖她下去乱棍打死。”
“不,不……”青鸾霍然抬头,双手紧紧攥住天子明黄的衣角,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冲洗的惨白,“请您饶了苏鄂,她不能死!”
“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小主无需再袒护奴婢了。奴婢沒有家人,无需顾及其他。但您不一样,请您也为族人考虑考虑。皇上英明决断,奴婢在此叩谢了。”她说的那样决绝,不留一丝退路。事到如今,唯有她死,皇上才不会追究,恍然间已是山穷水尽了。
“青鸾。”男子终于开口,只是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深深凝视那一双被泪浸湿的好看的眼睛,如同要看穿她的灵魂。“朕要你在这里以家族之命起誓,你不曾背叛过朕。”
她恍如死过一般,那痛苦的感觉也许倾其一生也不会淡化。以苏鄂的命去换自己一时的错,这真的只是唯一一条生路了么。踩在她人尸首之上,绽放自己的荣华,她如何能做到。又何况,从此以后便真的能被信任了么。皇帝生性多疑,即便放过了自己一次,又如何保证日后不会牵连到更多人为此丧命。
她缓缓对上天子跳跃的目光,,那瞳孔所映照的人,有一张多么丑陋的面孔。然而即使如此,她却不能申辩。这件事需要有一个人來承担罪名,而那个人,则必须死。
“湘贵人无需起誓,她自是沒有错。”殿门大开,原是小腹高高隆起的贤妃在怡霜搀扶下阔步踏入大殿。旁人不敢拦她,只见他从容的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尚未等他人发话,那女子已一脸怒容对着一直躲在身后的小郡主怒斥道:“还不快给皇上皇后赔罪,都是因为你湘贵人才受了这不明不白的罪。”
贤妃少有的动此大怒,特别是有孕之后。经她这样一斥,那少女便怯生生地走了出來,郑重跪在地上叩首,呜咽道:“皇上息怒。这字条本是臣女求贵人姐姐所写,只是锦儿不曾想到会酿成如此大祸。”
此番话说的众人皆是瞠目结舌,连皇后都掩不住脸上惊异之色。然而事情的转机毕竟对她不利,秦素月强压心头一股怒气,开口道:“贤妃,你这是作何。”
“是臣女倾心十三爷,也想像书中所述的那样授以书信。无奈锦儿对诗词皆不精通,怕反倒惹了十三爷嫌弃。恰逢贵人姐姐來熙宁宫,臣女便私下求姐姐代为执笔。臣女又知王爷每日都要去太妃祠堂祭拜,便……”说到这里,已是带了哭腔,然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