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人证俱在,种种安排天衣无缝。殿内阒寂的几乎有些诡异,只闻女子啜泣声连连不止。
宸妃刚饮完一盏茶,此时缓缓道:“臣妾几日前偶然间见绘云从朝凤宫出來,还倒是皇后娘娘心存关切,要找人问上一问。当时还疑虑若要询问胎象为何不找怡霜,如今看來,却是皇后关切过头了。”
“嫔妾也常见到。”经宸妃眼神微微一扫,庄嫔忙不迭地点头呼应。其神情之真切,仿佛当真目睹了一番。其实真伪并不重要,只要这时有人推上一把便足够了。青鸾所做的已远远超过宸妃想象,这一次即使不能一石二鸟,但除去一个皇后也总归是够了。
“贤妃娘娘如此善良,怎会遭此横祸!”灵贵人不顾身边长姐阻拦,大义凛然道。她一把上前扶住瑟瑟发抖的贤妃,眼神里却全然是正义的愤慨。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事到如今,即便是忠于皇后之人也不敢贸然开口。天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一把拨开女子攥住的衣角,任由秦素月无力地摔在脚边。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冤枉。臣妾对皇上向來忠心耿耿,怎能凭她们一面之词就轻信奸人挑唆。”
“奸人挑唆?难道朕的诸位妃嫔,太医院的诸位大人都是你口中的奸人?你说你忠心耿耿,”皇上怒极反笑,嘴角啜着一丝怨毒,“你的忠心便是戕害朕亲生骨肉?朕当真受不起你这忠心呢。”
“皇上……!”
“够了。你们秦氏一族,当真是一模一样。个个心狠手辣,连朕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句话终于狠狠地刺痛了跪在地上的女子,那些希望瞬间幻灭。沒错,他是因太后之故而如此怨恨自己。或许从她入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生的不幸。
那年梨花盈满枝头,她在茫茫洁白中身着大红嫁衣入府。彼时的女子性情乖顺,在闺阁中便偷偷仰慕三皇子的骁勇善战。她幼时曾同少年一起在宫中度过一段时日,从此他人便再入不了她的眼。她以为,自己这般知书达理,又与裕灏青梅竹马,定会博得那少年垂爱。
岂料在她奉茶给自己的夫君之时,却从他的眉眼间窥到一丝不悦之色。她心凉了一凉,却不知缘由。大婚之夜,少年却醉在红颜酒巷,彻夜不归。
她虽是第一个入府,却始终未被封为正室。直到两年后,三皇子忽然自民间带來一个女子,听说是个已久久陪伴在他身边,名为瑾安言的女子。她有一股清高的傲气,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她从未向自己行过礼,也从未尽过一点身为妾室该有义务。甚至有一次在府中后院相遇,她竟用扇柄挑了自己下颚,轻蔑道:“怪不得,他不会爱上你。”
自那之后,她终于连最后一点爱都化成了无望。无论如何,只要当上皇后便好。能与他同眠共枕,能与他共乘一辇就好。她总相信,她会有一生的时间陪伴这个不爱自己的夫君,让他一点点懂得自己的好。就这样一直挨到了今天,挨到了从前相爱的一对终于老死不相往來的今天。
然而即便是一等数年,耗尽了青春,磨灭了良知,甚至瑾皇妃早已不在,她却依然什么也沒有得到。
“即日起,皇后掌六宫之权交予宸妃,暂不得踏出朝凤宫一步,待朕查清一切再做定论。至于他人,一律依法严处。”不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天子毅然走向贤妃,对她道:“你的心意朕明白,你且下去休息,过几日朕再來看你。”
话已至此,宸妃哪里还肯再留与皇后喘息的余地,忙率众妃嫔谢恩。青鸾暗舒一口气,缓缓曲下双膝,却被男子一把扶住臂膀。她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仿佛是做了许久的梦,忽然惊醒。心中并沒有复仇后的雀跃感,亦沒有报答恩情后的轻松感。
她不知这样做究竟正确与否,然而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觉得足够便可以了吧。她或许只是在为自己对他的背叛赎罪,因为终有一天会远远地逃离这里,那么在此之前,多为他做一些便能弥补了吧。
“鸾儿,你辛苦了。”
“请皇上节哀顺变,孩子还会有的。”
那一瞬,她看到了天子眼中的无奈。不是悲痛,不是愤怒,仅仅是一种深深的惆怅。那是无论怎样掩盖也抹不去的黯淡。
翌日清晨,有圣旨昭告六宫。
“华薇宫湘贵人,端赖柔嘉,温恭懋者,端赖大方,晋为湘嫔。赐皇族姓氏北宫氏,以示尊贵。”
诏书是大内总管董毕亲自宣读的,足可见天子对其之重视。一行人接了旨,皆是喜形于色的。有了这嫔的等级,虽还不是正经主子,但也不必再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从前的艰苦,希望也就到此为止了。
“小主前途无量。皇上知道您家世浅薄,特赐此姓。这可是当年圣母皇太后钦赐给长孙女孺庆公主的皇家姓氏。自此以后,您便是圣母皇太后的嫡系了,可谓尊贵无比。”
“今后还有赖公公照顾。”苏鄂上前打了赏,亦是丰厚的很。董毕是皇上身边红人,绝小气不得。把身边人打点好了,以后行事自然方便。真当走投无路之时,也不必落个孤立无援的下场。
上午疲于应付贺喜之人,这会儿才用过午膳,青鸾便觉得倦倦的了。
听说皇上那边亦是不顺得很。软禁皇后的事才刚一传出,便有大臣以“祖宗之法不可违”的由头联名上书,太后亦是勃然大怒。不仅如此,有关秦氏一族的诸位亲